“姐,你這是咋了?你打算在這裏長住啊?你回家去吧!男人也要哄的,你這一賭氣是把他向外推的!”林福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訓斥着林雪。
“我不回去!你姐夫不來接我,我就不回去,他不在意我,也應該在意我肚子裏的孩子吧?”林雪賭氣道。
“隨你!”林福有些氣惱。
一天,兩天,三天過去了,錢恆也沒有來看望她,只是讓小廝來傳話,讓她敢快回家。
他不來接她,就不回家!
楊氏與林老太也勸說讓她回去養胎,好好的日子不過,賭個什麼氣的?
“有本事的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人家大夫人不來找你事,你都算燒高香了!回去吧!昂”林老太勸道。
“祖母,他以前從沒有對我這樣不聞不問過,可是他看到方糖變美后,就魂不守舍的去看望她,對我也不關心問候了,我可是懷着他的孩子呢?他企企盼盼的孩子,就在我肚子裏呀!”
林雪委屈的趴在林老太肩膀上哭泣。
“好了,咱不哭了。明日祖母親自把你送回家去,不能這麼任性,睜隻眼閉隻眼,一切都會過去的。
男人嘛,你抓不住他的心,只要他給你錢花就行,不愁喫不愁穿,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你想那麼多幹啥?
你這樣一鬧騰只會讓他不喜!”
林老太用手輕輕的拍了拍林雪的後背。
“嗯,都聽祖母的。”林雪抽抽噎噎道。
翌日,喫過早飯,林老太催促着林雪,把衣服收拾一下,準備把她送回縣丞府,這回來好幾日了,孫女婿一次也沒上門來看望。這人心難測啊!
兩個丫環提着包裹,都從西廂裏出來,林雪走在最前面,楊氏沒有出來,她生性有些冷淡,只有林老太攙扶着林雪。
幾人走出院門,順着蓮花巷往前走着。
這時林大山呼的一下子從屋內竄了出來,腥紅着一雙眼睛,跑到竈間摸了一把菜刀追了出來,直奔幾人而來,推開兩名丫環,對着林雪的肚子砍了下去。
對着這突兀其來發生的事情,幾人着實蒙了!
兩名丫環忙着奮不顧身地去奪林大山的菜刀,兩名弱小的女子哪裏是發瘋了的林大山的對手,一個直接被砍掉了頭顱,一個被砍成重傷還拼命地護在林雪的身上。
聽到呼喊救命的左鄰右舍的居民也都紛紛跑出家門。
楊氏與林老頭柴婆也從家裏跑了出來,看此情景,簡直不敢想象,林老太臉上身上也被砍了幾刀,有好心人拿着長棍去打林大山,林老頭趁機上前抱住了林大山,有人上去奪下他手中的菜刀。
鮮血濺的到處都是,地面上的青條磚都被染紅了。
楊氏恨鐵不成鋼的看了被丫環護在身下的女兒,她從丫環身上卸下了包袱,伸手在裏面摸索一番,藉助廣大的袖子,把摸來的銀票及銀子都塞入懷中,她心裏只有一個念頭:這下子完了,全完了。餘生還得靠自己,她生的那個小畜牲也不是個好貨色,兩面三刀的玩意兒,知子莫若母,都是林老太那個老賤婦給慣的!
柴婆子雙手合十感謝出手相幫的人,讓他們快到縣丞府以及到縣衙去報信去,立馬就有幾個人跑走了,也有好心人請來大夫。
大夫來了以後,把那個脊背已經被砍的血肉模糊的丫環移了過去,露出躺在地上的林雪。
由於受到驚嚇與肚子上的疼痛,林雪已經昏迷。
林雪的肚子被砍了兩刀,腸子混着血水流了一地,染紅了她的裙衫,楊氏冷眼觀看這一切,不發一語。
這就是矯情與任性造成的後果。
孃家又不是有一座大山讓你有依靠本錢,本就是都仰人鼻息的過活,雖不要低三下四的仰合,但要擺清自己的位置,審時度勢,嬌憨做人不好嗎?
選擇了那樣的男人就別想獨佔他的人和心。
她這一生生了三個孩子沒有一個是和她貼心的,只有林貴一個是好的,餘生不論他在哪,楊氏下定決心都要找到他,即便他巳經出了家,那麼她就寺廟不遠處居住下來,遠遠的看着他,就好!
無人知道楊氏內心的想法,看着她站在那裏麻木不仁的樣子,衆人都以爲她是傷心過了度。
人越聚越多,人傳人,一傳十,十傳百:“快去看呀,殺人了,兩死兩傷,血濺蓮花巷,聽說孕婦腸子都出來了……”
錢恆與幾名衙役也疾步往這邊趕,當錢恆聽到別人說孕婦肚子被砍了兩道血囗子時,心都碎了,他的孩子多半是沒了生息,那是他盼望多年的孩子啊!
都怪林雪這個賤人,好好的日子不過,無端的和自己找氣生,一點也不懂事兒,也不想想她孃家幾人整日無所事事,不全都仰仗他來過活?
女人真麻煩,動不動生氣了,自己一個大男人哪裏有那麼多的精力去哄,再低三下四的去求她回去?千不該萬不該她林雪不該拿她的肚子去做賭注的,錢恆很生氣!
管家扒開衆人:“讓讓,我們是傷者的家人,救命要緊!”
看熱鬧的左擠右抗,即便看到,也都伸長個脖子,期待能看見個一二,回去可以講給不知道的人聽聽。
管家急的一頭汗,也被擠的一身汗,也不知道他孃的那裏來的這麼多閒人!
緊跟而來的帶刀衙役,刀出鞘,明晃晃的大刀閃着發白的光亮:“膽敢妨礙公差辦案者,殺無赦!”
膽小如鼠的百姓立馬分散開來靠牆排排站,錢恆帶着兩名衙役疾步走了進去,正好管家帶着郎中也來到跟前。
餘下幾名衙役手握大刀在維持秩序。
錢恆看着躺在血泊中的林雪,目赤欲裂,連忙撲倒在林雪的身邊,畢竟跟了他過了幾個月的女人,多少還是有些情分的,看此慘烈的裝況,說不心疼那是假的。
“雪兒,雪兒,你醒醒?爲夫來晚了,你千不該萬不該和我賭氣呀?你看,這可咋整?大夫,快看看夫人還有救嗎?孩子?孩子?快看看孩子?”
錢恆連忙吼道!
那正在把脈的郎中,立馬去察看林雪的肚子,兩道血口子,一刀是砍在側位,裏面的腸子都順着刀口流了出來,有的已經斷了。
一刀正對着小腹的正中,胎衣破裂,胎兒脊骨已被砍斷,但已經沒了氣息。五個多月的胎兒已經長成型了,是個男孩,小小的孩子在娘肚子裏就遭次橫貨!
錢恆一聽說是男孩,立馬發瘋般的吼叫,對着林雪的臉,左右開弓就是兩巴掌,“賤人,這就是你作的下場,我要你一家人統統給我兒子陪葬!”
也許是迴光返照,也許是被錢恆的吼聲把昏迷的林雪給驚醒,她微眯着眼睛,緊盯着錢恆看了一會兒:“夫君,我錯了!我真的走錯了!”說完便閉上了眼睛,頭一歪便永久的離開了人世。
錢恆站起身來從衙役手中奪過大刀對着林大山的兩條手臂砍了下去,然後又對着他的兩條腿也砍了下去,這一刻他身上集聚了從沒有的戾氣,力氣也好大,彷彿是暗夜走出來修羅,鮮血染紅了他的官袍。
扔下大刀,吩咐郎中把二夫人的肚子給系起,還讓他的孩兒存放在他孃親的肚子裏。
又吩咐家丁回家套輛馬車來,把二夫人的屍身及兩名丫環的屍體拉到城外買一塊地給埋了吧,給二夫人買一口好棺。
然後無視滿臉是血跪地求情的林老太,讓衙役們把他們都收入大獄。
早在錢恆來之前,在柴婆子求救去縣衙遞信之時,楊氏就手提兩個包袱回到家中,把林雪值錢的衣裙都重新裝在一個粗布包袱裏,這些可以拿到當鋪換錢,把帶血的包袱皮用舊衣服包着塞入牀下。
楊氏從林雪的包裏搜尋出將近二百兩銀子,她把兩張五十兩和三張二十兩的銀票分三處縫在貼身穿的衣服裏,把如下零散的銀子裝在縫製的荷包裏。
又去找來打來林老太的兩身衣裙,一套換上,一套帶着,收拾完畢。
趁着混亂,穿進小巷裏,七拐八拐不見了蹤影。
衙役來時,家裏大門敞開,四下無人,全家五人唯獨少了楊氏與楊福。
回衙後,再派人四下找尋吧。
柴婆還回縣丞府做事,衙役們找來鐵鎖把院門鎖上。
南大街一個小巷裏,一幫小混混對着一個小胖孩拳打腳踢,直打的胖子連聲求饒,衆小混混像沒聽到一樣,直把那小胖孩打的奄奄一息才罷手,然後揚長而去,待走到另一處巷子裏,幾個男子扔出一吊大錢給那羣混混頭,“都有份啊,分了吧!剩下買酒喫!”
至於怎麼分,就不關他們的事了。
這幾人不是別人,就是那與方果同桌喫飯的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