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豹牽着馬,帶着車緩慢的行使在秦宅前。
一隻手伸出轎簾,褚禾星目微張。
“地相赤紅,上有橙黃色暈,乃旺宅之相,再往上看,綠芒中青氣充斥其中,宅相成顯赫地位,正中間又有深藍點點,金芒道道,卻是陰神庇佑,想必是秦異人的運勢。”
馬車輕動,片刻後已駛出十丈,就要轉彎離去。
這就夠了,以行人的步速,漫步秦府門前,一般人連秦府的大門都沒看清楚,但褚禾卻已經秦家運勢看了個通透。
這時就大喫一驚:“秦府運勢濃厚,已成獨擋一面的氣象,若非州牧府上還有着朝廷正運,自有天威,秦家很有可能早就吞併了整個青州,這時還有陰神支撐,嶽府怕是落了下風。”
“而就算有朝廷大運支撐,嶽府還有一縷烏黑之相,明顯面臨災禍”
此前先在北新橋頭辦了姐姐交代之事,又去了青州州牧岳雲府前查探,緊接着就到了此地。
朝廷大運,威嚴難當,就是統治者的氣象,敕令籠罩青州,駕馭着百姓白芒,氣色運勢中,除去官家庇護,岳家只佔了綠芒,又有着烏雲纏繞。
綠色代表着大貴,是州牧官運,可即便如此,民運地相中的紅白之氣卻被秦府奪取大半,又有秦異人陰神守護,秦家就滋養成了顯赫的青色,勝了一籌。
若根據民意判斷,岳雲危險了,此時若是不小心出了冤假錯案之類,激發民憤,就算是嶽青天也要被推翻。
而且,和平時期州牧沒有兵權。
當過近衛軍主將,後又被封爲雲州兵馬校尉的褚禾,對這方面的事情一清二楚。
一州之地,州牧爲行政官員有施政權,兵主事官拜校尉握有軍權,再往下各部小吏全屬於執行者。
兩家相爭,州校尉的態度極爲重要。
平時,域兵有幾百,州兵兩千,對付內部叛亂足矣。
“現在的情形,秦家在青州實力最強,州牧岳家無兵權屈居其下,秦家就大有不服朝廷管的趨勢,此時州校尉的態度又不明朗,一旦反水,等待岳家的只能是任人宰割。”
“少爺秦異人的廟堂到了”
褚豹的聲音傳了過來。
掀開簾子,褚禾就見到猶如城隍廟一樣規模的建築羣落展現在眼前。
最前面的是一隻古樸的拱門,過了拱門後就是一條青石鋪就的小路,路邊數道功德碑,上面密密麻麻的石刻,記載着當年秦異人的事蹟。
小路盡頭是一片廣場,正中有一隻大香爐,四面八方來的遊客在此敬香,再化爲民意匯入陰神功德。
此時,廣場上游人如織,輪流上香,甚至清晨時,有人爲了爭奪頭香,還大打出手。
香爐後面,就是鑲金邊的儀門,儀門上書:陽世之間積善作惡皆由你;下聯是:陰曹地府古往今來放過誰。
陰神祭祀,顯然秦異人已經取代了當地城隍,一家做大。
過了儀門,就是大殿。
大殿正門上,“靖忠子爵”四個鎏金大字,兩邊配以對聯:“做個好人心正身安魂夢穩,行些善事天知地鑑鬼神欽。”
大殿內供奉洪武帝國青州牧秦異人坐像,左首爲文判,右首爲武判,次爲日巡與夜查,日巡、夜查以下爲八皁隸。
定睛看去,這秦異人竟以一方巡遊神之位得城隍之制,好氣象,好威儀。
近距離之下,褚禾再擡頭細看。
就見大殿上方鴻運中,正中有赤紅道道,氤氳成團,其間又顯出數道金光,和香客門的香火民願一起,化爲陰神福祿,灌入大殿中的金身塑像。
州牧運勢,主體是朝廷大運,吸取着州民紅白陽間運勢。
而這巡遊神廟,卻以陰神爲靈,有着聚攏香火,民願的功能,又兼福祿神的功德,隱隱的就與陽世有着分庭抗禮之勢。
從地位上講,當朝王道最具威嚴,可陰神暗暗積累,經久不息,百姓願力卻不管王朝更迭,就如同春種秋收一般,生生不息。
“咦這又是什麼”
就見半空中一絲絲的星運由四面八方緩緩而來,糾纏着縷縷軍煞,隨着紅白之氣進入陰神廟內。
“真是狗膽包天”
褚禾立刻就懂了,作爲秦家在青州的依仗,秦異人的陰神已經籠絡起漫天的關係網,想必部分州官已倒向了秦家。
雖然兵主事態度不明,但那股軍煞卻表明,州兵中有些將領已經投靠了秦家,心中不免大驚。
“如果秦家舉事,必然顧慮着朝廷軍隊,現在秦異人的陰神暗中主導,怕是軍中將領被拉攏一事,州牧岳雲還矇在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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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及時發現,換做別人,這些細微差別就漏掉了。”
褚禾不露聲色,正待再細查探,忽然“嗡”的一聲,識海一震。
就見廟宇上空,靈氣陡結,虛空中就幻化出淡淡的金身,兩道神光,帶着赤色神韻就從眸子中朝自己罩來。
“被秦異人察覺了嗎”
生前六品,死後享有哀榮,在陰間又修得鬼神之道,想必現在六品運勢都不一定壓得住他。
“走回客棧”
洪武帝國並無官運傍身,褚禾暗道快走爲妙,免得被看透目的,就壞了。
“是少爺”
褚豹駕起馬車,掉頭離去,褚禾連忙閉上發漲的雙眼,又吐納調息了片刻,方渾身自在。
青州只認秦異人,沒有城隍,或者有着城隍也被他壓得死死了,這是褚禾給出的結論。
夜色降臨,星光點點。
青城客棧頂層閣樓內,燈火通明。
褚禾盤坐在牀上,心中不斷回想着白天的事情。
“從運勢強弱看,青州望族秦氏當仁不讓,州牧嶽府被壓得死死,此時兵主事校尉的傾向極爲重要可觀察運勢,兵權並不明朗,說明青州校尉還在觀望,不過他手下的將領卻被陰神吸納不少”
“鬼神信仰,最是會迷惑心神,和平時期,軍紀廢弛,信仰鬆懈,軍運一點一點就被消耗掉了。”
即便軍中不便,但總有休息時,再加上家眷衆多,枕邊風吹着,天長日久,防線就破了,秦忠再金銀誘惑,軍人就變成了秦氏附庸。
等大勢已去,就算兵主事對朝廷忠心耿耿,可獨木難支,說不得就隨波逐流了。
“形勢已經很危險了”
褚禾心神懼憂,雖然還沒見到秦忠和岳雲本人,但憑藉家宅地氣,定是西風要壓倒東風的趨勢。
如此的話,必須儘快做出決斷。
褚禾心中一動,將驪龍珠取出,鼓掌之中,紫氣氤氳,內中又龍蛇飛舞,氣勢不凡。
又掏出一枚白天鬧市中買下的青蟒玉戒,戒指雕工精美,不過卻是一枚普通貨色,小蟒盤繞,頗有些傳神。
蟒,歷代文武百官之象徵,經常說龍蛇之相,都代表着貴氣,並震懾邪氣。
而左京域傳中所述,蟒蛇,通體青黑,生有花紋,可在水中生息,又能草叢埋伏,可吞象,可食鼠,性通靈,經日月精修,可幻化羽翅四爪,堪比蛟龍。
可以說,蟒蛇雖比不上蛟龍,但有着小龍性,對於州官來說足夠了。
“我再給其加點龍息,就更完美了。”
褚禾面色莊重,口中唸唸有詞。
就見一道紫芒由驪龍珠上泛起,化爲一道細如髮絲的龍息,伴着輕微龍吟盤旋與蟒蛇玉戒之上,遲遲不肯降落。
“敕”
驪龍珠內的蛟龍雖不情願,但此刻褚禾下達的是主人之令,法訣下達之際,細微的龍息就投入玉戒當中。
華光閃過,紫芒頓消,玉戒內氤氳片刻後,漸漸沉穩。
“此物最好”
褚禾點了點頭,細細勘察那枚玉戒。
就見玉戒形態未變,只是上面雕刻的蟒蛇似乎更加圓潤,蛇眼處隱隱的有些許紫芒,就有伸展之意。
旁邊的驪龍珠雖吐出一絲龍息,但仍是紫氣氤氳,無半點減弱之相,竟是這縷龍息微不足道。
“蛟龍運勢,絲毫不減”
褚禾輕笑着將龍珠貼身放好又把玩着龍息玉戒,心中暗道:“龍息內蘊,本爲我修煉資糧,取出一絲仍是爲己所用,而且,龍息認我爲主,我若有令,立刻就回返回”
“即便是放任玉戒不管,這東西也有着靈性,不管誰得了此戒,定然要陷入因循糾纏,是敵則有着牽制,是友就要加倍報恩。”
“岳家處於劣勢,是由於秦家暗中積攢多年,朝廷又有心無力,此戒給了岳家,就能助其重整官威,虎嘯青州”
他能得我相助,就是他的時運。
到時藉助官威,強使朝廷大運,但凡有着風吹草動,就律法伺候,先斬後奏也無可厚非。
“只不過,岳家家主運勢未見,不知是否能承接大事,這就需要進一步考察了”
褚禾忽然一嘆:“都說大人物能翻手爲雲覆手爲雨,我這次點撥龍運,就有那麼點意思了”
忽又神色肅然,暗道:“此番若能點撥成功,卻也福澤深厚,日後我成了氣候,施展手段,造就一花一世界時,當感念本次道心祭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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