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禾眼中清光一閃,將整個營地內的一切都置於自己的天視地聽之下。
韓非手上的那柄刑劍,他大隋末世時就見到過。
經過法家三百年刑律之氣的溫養,顯然此時已經大成,更名爲“天刑劍”!已經可以略微引得天象。
只是還差最後一絲,不能代天行罰!
“若是真正大成,一劍削出,天地有感,立降雷霆災劫,縱然白骨精再厲害十倍,也只能在雷罰下化爲齏粉!”
褚禾心裏思索着:“這韓非,果然無愧於法家絕世奇才之名……”
這時候,金帳中又有一人出來,穿着朝廷三品武服,見着白骨精逃遁,眉頭一皺:“還是給它逃了?此獠在白骨山深處,煞氣結穴之中,魔威可是更要暴漲三分的!”
“此人必是異聞司指揮使,朝廷三品大員——鬼才王炅!”
天眼一開,褚禾頓時知曉,此人雖然遜色韓非一籌,卻也足以爲一方門閥巨頭,開宗立派!
“只是……三個金帳,還剩下一個,地位卻似乎在這兩人之上,此時還不露面?”
褚禾心裏一動,一種淡淡的預感傳來,知道若是強行窺視,必然會被發覺,也就停下不動,只是專心監察着韓非與王炅兩人。
“這白骨魔神,居然還祭煉了一重星力在身,隱隱有殺破狼的格局,當真奇哉怪也!”
韓非冷着臉:“並且……還有靈劍傍身,煉爲橫骨,我已盡全力!”
“我怎敢懷疑先生?”
鬼才王炅僵硬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卻是知曉韓非的性格,知道不是謊言相欺。
“不過請大人放心……這白骨魔神被我重創,縱然回到老巢之中,也不是傾刻就能痊癒的……等到正午之時,我們再探那煞氣之穴,必然可以將此獠驅走!”
韓非保證道。
“那就好……那就好……”
鬼才王炅的臉上也略微放鬆了下:“要想完成聖旨交待的差事,那煞氣結晶卻是不得不取……畢竟,那些龍怪還是頗爲喜愛此物的……”
說到這裏,似乎自知失言,立即住口。
“煞氣結晶?龍怪?”
但褚禾已經是眼前一亮,若是其他人,聽到這寥寥幾個關鍵詞,必然一頭霧水,他當年卻親身經歷大隋之亂,對於發生的一切都瞭若指掌,此時得了提示,略微推算,立即就如同反掌觀紋一般,將來龍去脈理順。
“他們所說的龍怪,必然是殤人隕落之時,受到煞氣浸染而成的那些半龍人怪物……想不到上清老道如此不給力,居然還留下如此麻煩?不!或許是有意爲之!”
褚禾的眼睛一亮:“所謂物極必反,大隋的龍煞天命,一旦沾惹,只有變成怪物一條路好走,但經過龍怪之身一轉,煞氣消去,卻又有着抽取的希望!”
“煞氣結晶,更是吸引龍怪之物,難道這波人是想大量捕捉龍怪,抽取龍氣,給洪武帝國續命?”
前朝氣運,與本朝相剋,自然根本無用。
不過大隋不同!當初殤人之內,可是封存了一半國祚之氣的!
原本李劍橙得天命,可開六百年之朝,只是赤龍被一斬兩段,只能享國三百年!
殤人毀滅之後,餘下三百年的洪武帝國龍氣也是化爲龍煞,沒入大地與龍怪之中,令整個盛京方圓百里寸草不生!
這時若是取出,加以純化,去除煞氣,卻是與洪武帝國同根同源,大可用得!
“雖然有着損耗,不可能還有三百年,但多多益善,縱然能延國祚數十年,甚至數年,都是極好的!”
褚禾深知,這時到了末代,洪武帝國皇室中人,爲了保住身家性命與富貴,哪裏還會在乎其它什麼?
當真是不惜一切手段,哪怕縱然能暫緩數年,十數年,飲鴆止渴,都是甘之如飴。
“洪武帝國三百年國祚龍氣,一半已經混入地底,再無可尋,最多還有一半散歸盛京周圍,可以利用……其中龍怪能吸納多少?”
褚禾略微一算:“除非……將某一頭龍怪培養到極致,或可有着數十年的龍氣……只是如此便是養虎爲患,又身帶大量龍氣,恐怕連上清老道都不一定能收拾下來了吧?”
“不過龍怪缺乏靈智,或許還可以以陷阱困之,也難怪這些人要四處找煞氣結晶之類的東西了……”
天地煞氣不可用!但經過龍怪之身一轉化,卻是立即有了可能。
只是數十年龍氣積於一身,所化的怪物有多麼恐怖?
光看這異聞司一堆高手,甚至還有褚禾看不清底細神祕人物坐鎮,都不敢去捋虎鬚,便可知曉一二。
“說起來李劍橙也是可憐,白白被斬了三百年氣數,任誰都要抓狂,這時子孫後代狗急跳牆,也是在所難免……”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已經失去的東西,還想再拿回來,又怎會這麼簡單?
並且,這還不是普通之物,而是開國龍氣!
洪武帝國此行,乃是逆天而爲,必遭重重劫難!具體例子看看大隋煬帝就清楚了。
“就是不知道爲什麼是異聞司來做這事?還有這一羣來歷不明的高手合力,卻是爲了什麼好處……”
褚禾目光一閃,趁着混亂,卻是偷偷往營寨邊上一靠,法界之力張開,頓時隱沒不見。
“骨獸已退,各人安守職位,救治傷員!”
鬼才王炅開口,聲音傳遍全場,蒼虎幾個則是立即心裏一鬆。
異聞司千戶蒼鷹更是眸光閃動:“那個吳優,雖然令牌無誤,但總有些不對……我一路虛與委蛇,到了這裏,只要與上峯覈對一查,立即就可讓他泄了跟腳……也算一功!”
只是這時眼睛一瞥,忽然大驚:“人呢?”
“阿爹?”
“伯父?”
蒼煙羅與蒼虎都是驚訝看來,蒼鷹顧不得驚駭,立即問着:“那吳優何在?”
“剛剛還在此處……忽然就不見了……”
蒼虎摸摸腦袋,蒼煙羅更是驚叫一聲:“不好,該不會被骨獸叼走了吧?”
“混賬!”
見到這兩個活寶如此,饒是蒼鷹都有些哭笑不得。
“出了何事?”
錢衛眸帶煞氣,幾步過來,淡淡問着,卻令蒼鷹心裏一凜。
“啓稟大人……”
蒼鷹恭敬道:“之前那兗州百戶吳優,忽然消失不見,屬下以爲……”
卻是點出了自己的懷疑,還有之前的虛以委蛇。
反而是蒼虎與蒼煙羅聽得面面相覷,根本不知道這當中居然還有如此多內情。
“我之前也覺得此人不對……”
錢衛一聽,也是眉頭皺起:“兗州程萬年之前暴疾,就很有問題!此時再出現一個百戶,更是可疑!你說他玄鐵令沒有破綻?卻可不可不防!我這裏還有全國各地百戶以上的相貌圖文,可以命人取來看看……”
當即傳下命令,沒有多久,一名小吏就匆匆捧着錦盒過來。
盒子當中,乃是一副卷軸,打開之後卻是一片空白。
“以錢大人之名,敕命!立即將兗州異聞司百戶吳優文案調出!”
錢衛手裏浮現出一面玄鐵令,乃是黑色玄鐵精煉而成,華貴非常,此時一道流光就打在畫軸上。
嗡嗡!
卷軸光芒一閃,其上墨色隱隱,自動浮現出數行文字:“異聞司百戶吳優,字悠然,吳域人,有一弟,主修道法,精擅卜卦,曾……”
文字之下,還有一副素描,雖然只有黑白兩色,但很是傳神,現出一名青年模樣。
“咦?!”
蒼煙羅立即尖叫起來:“這……跟那個人完全是兩個人啊!”
“哼!”
錢衛的臉色也難看起來:“好膽子!真是好膽子,居然敢冒充我們異聞司之人?我必要將他緝捕歸案,萬箭穿心!”
“還有程萬年,一輩子活到狗身上去了,居然被人盜了機密而不自知,當真廢物!”
蒼鷹聽此,立即知道縱然程萬年後來疾病痊癒,恐怕也很難坐穩位子了,見得錢衛發怒,更是不敢動彈,暗自給了女兒與侄子一個眼色,眼觀鼻,鼻觀心,靜默不動。
心裏,卻是在暗自苦笑。
洪武帝國末世,天下大亂,各州隱隱獨立,異聞司雖然可利用道法傳書,情況稍好,但也經常信息斷絕,延誤更是家常便飯之事。
更不用說,有的州里,異聞司或者全滅,或者被諸侯藩鎮收編,哪裏還能指望與朝廷一條心?
縱然程萬年,也不能掌握兗州所有的情況,一個探子數個月、甚至數年不聯繫也正常,卻怎麼能清楚知道?這卻是無妄之災了。
“出了何事?”
這動靜,自然驚動了鬼才王炅,過來問着。
“有人假冒異聞司之人……又逃走了!”錢衛臉色難看:“原本我正想驗證,奈何遇到了這魔頭襲營……”
“派出幾人追殺,務必要斬草除根!”
鬼才王炅眉頭微微一蹙:“那人剛來即走,也竊不得什麼消息!”
語氣之中,就帶着強大的自信,卻不知曉自己這幫人的底細,已經在隻言片語中被褚禾窺視得七七八八,再無半點祕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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