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道童退下,沒過多久,山外山上,一口金色古鐘便轟然響徹。
當!當!!當!!!
鐘聲悠揚厚重,更似響徹三界,周圍苦苦守候的海外羣仙聽得都是大喜:“東華上人講道?”
咻咻!
剎那間,就可見得數百道光華,自海外各處趕來,或乘風御劍、或駕馭靈獸,往來者俱是身穿金縷玉衣,出入有香車羅蓋,天女力士開道,一派仙家盛景的模樣。
嗡嗡!
妙清觀光華大放,忽然化爲一座九重宮闕,內裏庭園深深,又有一殿大放光明。
羣仙次第走入,向中心雲牀蒲團上的東華上人行禮:“見過道君!”
褚禾面色淡漠,見得時辰已至,一揮手,整個山外山又被雲霧遮蔽,令遲來一步的修道者捶胸頓足不已。
鐘鳴玉磬之聲響徹,仙家妙音當中,羣仙只聽蒲團上的東華上人淡然開口:“盤古初開,有紫龍焉……”
他聲音淡泊,卻又蘊含天地至理,整個大廳內的仙人都是聽得如癡如醉,自覺功行大有進步。
只是講道到一半之後,褚禾話鋒一轉,又開始講述起天地大劫來。
其中末法時代,天地翻覆,諸仙沉淪的悲慘預言,更是令海外羣仙面色連變。
“道君!嗚嗚……”
這時候,敬陪末座的一道人出列,聲淚俱下地叩首:“萬望道君憐我輩開啓靈智、千百年吞吐不易,救我等一救啊!”
“難!難!難!!!”
褚禾再三嗟嘆:“天地大劫,縱然我等道君之身,萬劫不磨,卻也需入得世間,做過一場,以完劫數!”
“連道君古神都不可免?!”
這道人一呆,直如扒開兩片天靈蓋,大蓬冷水澆下來,渾身都是顫抖個不停。
“劫運之道,一劫一運,否極泰來,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褚禾沒有繼續回答,卻又講起應劫之法來。
這可是關係身家性命的大事,羣仙立即豎起耳朵,生怕漏了一個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聲鐘聲響徹,將聽得如癡如醉的衆仙喚醒。
“今日講道已畢,吾將遣散門人,將妙清觀封山百年,爾等自去,自完劫數,禍福劫運,皆與妙清觀無關……”
褚禾揮揮手。
“師尊!掌教老爺!”
清風明月大驚,跪在地上連連叩首:“還請老爺開恩,救我等一救!”
“唉……癡兒,天地大劫,又有何人能逃?”
褚禾面上嘆息,心裏卻在大笑不已:“也罷!爲師就賜你們兩件護身之寶,入世之後,當謹言慎行,每日默誦太虛,切記不可干涉他人劫數!”
當即取出一柄白玉摺扇,一方古硯,賜了下去。
“多謝師尊賜寶!”
清風與明月委委屈屈地止住眼淚,往旁邊一站。
看到他們的模樣,之前那名道人卻是心裏一動,也跪了出來:“道君慈悲,小的身無長物,日後遭劫,恐怕也無得力的護身之寶,還望……”
這話一出口,羣仙臉上大多鄙夷,也有的目中就露出思索之色。
“嗯?”
褚禾暗笑,這道人,卻也是日後開劫的一個配角,當即欣然點頭:“也罷!”
就取下腰間的紫紅色葫蘆,在道人驚喜交加的目光中一抖,從葫蘆口又飛出一枚金色的小葫蘆,落在他手上。
“此這葫蘆乃是吾取天上七殺星力,以地底五金之英,混雜元磁打造,便賜了你防身吧!”
“多謝道君!多謝道君!”
“這憨貨……”
一時間,各種羨慕嫉妒的眼神,幾乎要將這道人點燃,恨不得直接上前,將葫蘆給搶過來。
有機靈的,立即也是跪下:“掌教老爺慈悲,我等也無防身之寶,日後大劫之中,恐怕要化爲灰灰啊……”
一時間,當真是聲淚俱下,但要當褚禾的刀,也不是誰都有這個資格的。
他冷冷一笑,一揮手,整個妙清觀都是消失無蹤,羣仙一下子就被挪移到外界的大海之上,面面相覷不已。
有幾人,就盯着得寶的道人,目中帶出兇光。
這道人心裏一凜,連忙將葫蘆一收,化爲一道紅光,飛快遁走了。
“一下就空出來了啊……”
遣散門人弟子之後,整個山外山、妙清觀都是空蕩蕩的,褚禾愜意地伸了一個懶腰,身上光芒一閃,化爲了羽衣星冠的本尊模樣。
“距離羣仙大劫,還有一定年限,那幾個傢伙可不是我,此時根本無法直接插手世間的,是該去中土大陸看看了……”
他念頭一動,整個人就自山外山中消失,瞬息萬里,從海外來到中土大陸。
此時的中土大陸上,矗立着一帝國,名爲“洪武”。
不過跟中土洪武的那洪武完全是兩碼事,國主以李爲姓,立國百年,民心思定,物產豐饒,威服四海,萬邦來朝,進入了一個鮮花着錦、烈火烹油的盛世!
以道君之尊,要趕路自然不需飛騰之術,瞬息間就來到了夢遊洪武西域記的故事開始之地。
……
“你確定就是此處?”
司徒一身錦衣,縱然有意掩蓋,但氣質過人,身後跟着豪僕打扮的劉龍,招搖過市,行人都是紛紛退避。
“少爺……絕對沒錯的!”
劉龍低眉順眼地道,身上那股猥瑣之氣還是有些消散不去。
兩人低聲說着,就來到一家茶樓。
肩膀上搭着羊肚白毛巾的小二眼睛一亮,殷勤至極地將二人請到位置,又用毛巾細細擦了桌椅,再請他們坐下。
“將你們最好的茶葉送上來,水要無根水,實在不行,雪藏水、山泉水也能湊合,若是敢用苦井水來,仔細你們的皮!”
劉龍一朝得勢,當即就將小人性格發展到了極致,學着之前看到的豪僕頤指氣使之作派,倒也頗有幾分神似。
“這個自然!這個自然!”
小二立即就將司徒當成了某個世家公子,連連賠笑:“去年大雪,我們店裏珍藏了幾壇上好雪水,立即拿來招待公子!”
片刻後,司徒品了品茶,眉頭一皺,旋即又舒展開來:“罷了……在這小城之中,也算不錯……”
小二叫屈:“咱這一品茶樓,乃是方圓百里內首屈一指的,公子這話,未免也……”
“怎麼?你還不信?”
司徒微微一笑,隨口就點出了幾個缺點,小二一怔,跑到後廚,旋即出來,翹起了大拇指:“公子爺您真是行家,我們大師傅也說了,這雪水過了時辰,算不得上佳,居然被您一口就品出來了……”
司徒笑而不語,捻起一塊糕點。
這小二見此,立即機靈地退下,將場地讓給這主僕二人。
“這糕點倒是有些新意,你嚐嚐……”
司徒吃了幾口糕點,看着下方人流熙攘,還有與中土洪武依稀類似,卻又截然不同的風情,一時間竟然有些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