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潁川不依了。
“好歹我給你主持了這個試煉，這你都瞞着我，還是不是人？”
蘇婉想了想。
確實有點翻臉不認人的味道，便招手道：“你過來，我小點聲說給你聽。”
……
三日後，百里青整裝待發。
藏匿於莽山之中的將士們都身披盔甲上了城牆，街巷之中和庸城周圍都是巡邏的精兵，沒有任何外來人敢靠近。
更別提細作！
城牆最高處，分別站着蘇婉、魏潁川、百里青，旁邊還有那個撿回來的老頭子。
老爺子捋了捋白色鬍鬚，看得津津有味：“這鎮南王來都來了，都不敢攻打，帶了二十萬兵力，怎麼還畏首畏尾？”
城牆三裏外，全是一大片黑點子。
鎮南王周莽帶着人在那安營紮寨，還有嫋嫋升起的炊煙，似乎正在休息整頓。
魏潁川不屑道：“靠拍馬屁上位的人能有幾分真才實學？”
老爺子捋鬍鬚的動作頓了頓，嘖嘖稱奇道：“小川說的有幾分道理，只不過你們璃朝皇帝敢派他來肯定有他的道理，可不能輕敵。”
“呵——”魏潁川作爲謀士，自然不會狂妄自大。
他冷冷地盯着周莽那邊的人，密密麻麻的黑電子，看得就令人生厭。
百里青收回眺望的目光，看向老爺子，認真請教道：“老先生覺得他今晚會不會攻過來？”
老爺子見他這麼正色，有點不好意思。
收起了吊兒郎當的表情。
思考了下，才沉聲道：“不好說，他們長途跋涉過來，再加上這邊環境不如璃國上京，修整幾個時辰怕是不能讓將士們調整好精氣神。”
魏潁川接過話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今晚不會打？”
老爺子嘿嘿笑道：“非也非也，老頭兒我可沒這麼說，你不要瞎猜給我戴高帽。”
魏潁川整個臉色都黑了，這老頭子咋這麼不靠譜。
虧表哥還那麼認真地問他！
“阿婉覺得呢？”百里青看向蘇婉，目光多了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溫和與堅定。
蘇婉手指在城牆上點了點，指腹感受到了摩擦感，才淡淡道：“不管打與不打，我們都得做好應戰的準備，不能輕敵！”
輕敵輸一半，乃兵家大忌！
百里青轉過身，目光悠遠：“他們喫飯我們也喫，無畏，加強周邊巡邏，其餘人原地修整！”
“是！”無畏領命順着臺階下了城牆。
蘇婉原本也想跟着下去，哪成想老爺子鬼鬼祟祟地拉住她，那賊眉鼠眼的模樣活像偷了東西的糟老頭。
邊上，老頭子靠在城牆上，整個人都顯得吊兒郎當。
“怎麼了？”蘇婉道。
老頭子伸出手指着周莽那邊的方向道：“你們城裏就這點兵力，怎麼跟別人二十萬鬥？怎麼你們一點都不着急。”
庸城裏，就只有三萬兵力。
滿打滿算都鬥不過人家二十萬，老爺子真的是想不通。
甚至於，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我選擇相信他。”蘇婉看向百里青的身影，眼神篤定，“若老先生不信，大可以從城門口離開，只要你說不是庸城裏的人，周莽也不會對你怎麼樣。”
所以，老爺子想走的話還是很簡單的。
老爺子瞪眼道：“小丫頭你這啥意思，以爲我怕死？”
“……唔。”蘇婉有點猶豫，看老爺子的樣子是真的在關心他們。
可總覺得關心的方向有點亂了。
看蘇婉這表情果真是這麼認爲的，老爺子氣得吹鬍子瞪眼道：“我纔不怕死，我只是覺得你們太將對面那些敵人不放在眼裏，到時候打起來肯定會喫虧的。”
“聚沙成塔。”蘇婉突然打斷老爺子的話。
在老爺子莫名其妙的眼神下，咳嗽兩聲道：“我們不至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更何況庸城還有這麼多百姓子民，他和我都得爲這些人負責。”
更何況，她還帶着家人投奔過來的。
若不做出成績來，有什麼臉面對親朋好友。
“年紀不大，志氣倒不小。”老爺子似笑非笑地盯着蘇婉，感慨道：“有老夫當年風範啊，還是年輕好，啥都不用怕。”
蘇婉淡淡道：“少年時羨慕長大成人，老年時羨慕少年稚氣未脫，可惜，都回不去，世上更不會有一蹴而就的事。”
老爺子眸中閃過異樣。
慢慢地轉過頭盯着她看了半晌，沒想到這小丫頭居然懂得這麼多的道理。
這不比世上很多困在執念裏的人強太多？
“小丫頭，你以後……”
“報——”
倏地，有斥候連滾帶爬地從下面跑了上來，人都還沒站穩，就直挺挺地軟倒在衆人跟前。
他面色赤紅，脣角卻是慘白的。
擺明是一路疾跑而來，百里青面色不改，沉聲道：“說。”
“殿下，莽山南面有大軍集結，目測兩萬人數，在我軍右翼！”斥候連喘息都沒時間，快速稟報，“騎兵約莫兩千人數！”
“是周莽的隊伍？”百里青追問。
斥候猛地點頭道：“是！從行軍佈陣來看，是他的習性！”
百里青往遠處那些正在生火做飯的隊伍，冷笑出聲。
就知道周莽不會這麼簡單。
“於航。”
“屬下在！”站在右後方的將軍往前走了一步，跪倒在地。
百里青目光毫無起伏：“需要多少將士？”
“三千精兵足以！”於航義正言辭，沒有半點猶豫。
而他的聲音裏充滿血性，像是早就在等待這麼一天，時時刻刻都準備爲百里青鞍前馬後。
無怨無悔，勇往無前。
百里青言語平穩，卻透着股激昂：“如你所願。”
於航猛地站起身，朝百里青躬了躬身：“屬下謝過殿下！”
前腳於航剛走，後腳這邊便有了動靜。
“動了。”魏潁川突然出聲。
蘇婉順聲看過去，果然看到密密麻麻的黑點子。
仔細一聽，還有震在地面上的塵土馬蹄聲。
“不好，周莽想前後夾擊！”魏潁川臉色微變，多了抹冷笑，“他倒是打得一番好主意，就不知道他有沒有這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