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覺得奇怪。
他們在欒京生活這麼久，大大小小的人都認識，能進白家醫館的人肯定不簡單。
若管家都不認識，恐怕就是最近才進來欒京的。
“是，我們的人本來想打探一下，可那邊防守的比較嚴格，若再追過去，我們的人恐怕會暴露，所以就連忙撤回來稟報了。”
“呵，你以爲我們的人在那裏她們都不知道？”陸昭覺得諷刺。
自己手底下的人怎麼腦子這麼不清楚。
“公子的意思是……”管家吞吞吐吐。
陸昭揉了揉太陽穴：“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都給我去打探清楚那個女人的身份，差不清楚，你們都不用回來了！”
管家拱手道：“我這就去！”
從宅子出去，管家着手去準備。
對方來頭肯定不小，只要不是故意隱藏行蹤，身份應該很好查。
到了外頭，管家才覺得自己是小題大做了，人家既然知道他們在外邊盯梢卻沒有隱藏行蹤，那就說明那個女人的身份並不要緊。
那就沒必要和公子提起，害得自己捱了一頓臭罵。
不過，程丹青的確是出了醫館，這件事是板上釘釘的，他得趕緊查清楚程丹青去哪了。
公子到時候問起來他也有個交代。
等管家找到程丹青，已經是半個時辰後，陸昭趕來，正好將人攔在醫館門口。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兩人已經許久不見，看到彼此時，心中莫名悸動，那種情緒竟然是控制不住的往外散發。
“丹青，你還好嗎？”
千言萬語，只剩下這麼一句話。
程丹青愣愣地扭過頭，盯着他看了半晌：“陸昭，你也還有臉問我這句話，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陸昭往前走了一步，她嚇得後退兩步。
“你跟我在一起不是很好嗎，爲什麼要走到這地步？”
程丹青看着陸昭，目光只有恨意，到最後她嗤笑出聲：“究竟爲什麼你心裏比誰都清楚，何必來問我？陸昭，要不是你，我們何至於落到如此地步。”
“那還不是你不乖，你把程家令牌給我，不就萬事大吉了嗎？”
陸昭眼中閃過貪婪之色：“丹青，現在還來得及，只要你把令牌給我，我們就還能回到從前，反正你已經回不去程家了，何必再爲程家守着那死物？”
話落，他又軟聲細語，想要哄騙她。
這裏面究竟有多少真心假意，卻沒有人知道。
可程丹青已經對他徹底死心了，根本不相信這些，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掩蓋住眸光中的絕望。
事到臨頭，他還想着令牌，卻一點都不擔心她的身體。
果然，他以前對她的柔情蜜意都是裝出來的，根本沒有半點溫情。
“陸昭，我生是程家的人，死是程家的鬼，以前受你哄騙，現在我已經徹底清醒，不會對你抱有一絲一毫的期望！”
“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以後你不要再來找我！”她擡起頭，眸光通紅，“不然，有你沒我，有我沒你！”
兩人早就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只不過陸昭想得到令牌。
一直裝出愛她的模樣。
這點，在她看清楚他真面目時就已經明白了。
程丹青嘴角掛着淡淡的笑：“陸昭，沒必要和我裝模作樣，這麼多年了，難道我還不瞭解你嗎？我不可能再走以前的老路！”
好說歹說，她都不聽。
陸昭整個人都帶着顫意：“丹青，在你眼中我們以前所經歷的就這麼不堪嗎？”
“是。”
陸昭突然笑出聲，他眼神一閃，突然發現程丹青手裏捧着一個盒子。
那盒子看起來年代久遠，品質非凡。
流轉着古樸的雕刻印記，令他分外眼熟，又極爲陌生，似乎是很久之前見過。
“那是程家令牌？”陸昭像是想到什麼，眸子變得銳利無比。
程丹青身體一僵，對他是本能的恐懼：“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們程家的東西，與你無關！”
陸昭冷笑出聲：“無關？這麼多年我問你要令牌你不肯給我，你現在反倒是拿出來了……你要給誰？那個蘇婉？”
若真是她，他寧死都要去找蘇婉討個公道。
憑什麼？
照顧程丹青這麼多年他都沒得到想要的，憑什麼蘇婉只照顧了幾天便籠絡住了她的心思，不公平！
“給誰與你何干？”程嬌娘步伐雍容，緩緩地從醫館出來。
只聽這聲音，陸昭並沒有認出人來。
程嬌娘摘下帷帽，遞給旁邊的喻己，露出那張明豔傾城的臉來。
剎那，陸昭不知所措地站在了原地。
就好像是小孩做錯了事，正在等待長輩懲罰。
他吞了口吐沫，乾澀地道：“程……大姑娘？”
程嬌娘嗤了聲：“被你記住，還真是令人噁心，怎麼，到現在你還惦記我們程家的東西？這麼多年了，你還沒本事掙到自己的金庫？”
金庫哪裏這麼容易掙到，更何況程家是皇商，程家的金庫規模有多大。
可不是想象的出來的。
傳聞之中，程家富可敵國，甚至於，魏國最艱難時期都是程家幫忙撐過來的，只要有了程家的金庫，他想做什麼都容易！
被如此嘲諷，陸昭連假笑都做不出來。
“我們之間只不過是誤會一場，你……”
“誤會？”程嬌娘往前走了一步，聲音滿是冷嘲之色，“可我怎麼不覺得誤會，你誆騙丹青與你私奔，又不好好待她，樁樁件件，你跟我說，哪裏誤會了？”
陸昭不怕程丹青，卻是怕程嬌娘的。
兩人雖然是姐妹，但她們性子天差地別。
程嬌娘能撐起潰敗的程家，更是讓程家重回巔峯，可程丹青這柔弱的性子，是萬萬不可能做到的。
“嫡姐，你聽誰胡謅，我對丹青是比自己還好，只不過她聽信讒言，老是和我背道而馳，我那樣對她都是因爲沒有其他辦法。”
程嬌娘好看的眉眼蹙起：“掌嘴。”
啪——
還沒有等陸昭反應過來，喻己已經衝上前，擡起手重重地打在了陸昭的臉上。
陸昭愣住了。
整張臉鐵青無比，嘴角動了兩下，不知道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