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永安縣還有之前經過的那些小村子相比起來，簡直就是兩個世界。
望着黑壓壓涌動的人頭，江無疾一時間有些不適應。
“天道觀煉製出清靈丹後，先供應的是樂城，接着是天寧城。”走在江無疾身側的慕容挽風說道。
“不過今晚能那麼熱鬧，主要是因爲儺戲，平日裏也還是冷清，畢竟大疫剛過，想要恢復往日的繁華還是需要不少時日。”
“哥！糖葫蘆！”走在另一側的江知魚一把挽住江無疾的胳膊，指着不遠處一個扛着草靶子的小販。
居然還有糖葫蘆賣，看來這裏瘟疫結束的時間要比永安縣早很多很多。
“想喫糖葫蘆？”
“想！”
“那就買。”
攔下小販，江知魚開始在草靶子上挑，她要挑一串最大，糖漿裹的最多的！
這時，江無疾看向一旁的慕容挽風，問道：“你要嗎？”
慕容挽風抿了抿紅脣：“那我也要一串吧。”
隨後，江無疾又看向跟在他們身後的齊都尉和曹立，“你們兩個要嗎？”
齊都尉沒有理會江無疾。
曹立則是走到小販面前，皺着眉頭說道：“你這糖葫蘆插的也太亂了，就不能弄整齊一點嗎？會不會做生意？”
小販：“是是是，大人教訓的對……”
這會就他們五個人，其他人留在驛站休息。
有齊都尉這個七品武夫在，只要他不反水，安全還是有保障的。
至於曹立是江無疾帶來的，畢竟除了小魚，也就跟曹立熟悉一些了。
“第一顆哥哥喫。”江知魚將糖葫蘆送到江無疾面前。
江無疾搖搖頭：“不用了，你喫吧。”
“哎呀，哥你喫嘛喫嘛。”
“好吧……”
“甜嗎？”
“甜。”
看着兄妹兩人，慕容挽風忽然覺得自己的糖葫蘆一點也不甜。
只不過，江無疾也察覺到了妹妹眸子裏一閃而過的狡黠。
這小丫頭，真是……
“咚！嗆！咚咚咚嗆！咚咚嗆嗆！”
忽然鑼鼓喧天，人潮涌動。
聞聲望去，一羣穿着怪異，帶着各種浮誇面具的人出現在了路中央。
他們一邊走一邊跳，引起圍觀百姓叫好聲此起彼伏。
“這就是儺戲？”江無疾皺起了眉頭，感覺和想象中有些出入。
儺戲的隊伍很龐大，除了邊走邊跳的人之外，還有舞龍和舞獅的。
只不過龍獅的造型很怪異，龍很長，但沒有龍角龍爪，反而像是一條蟒蛇，獅頭不是江無疾認知中的那種獅頭，而是一張人臉，扁平大笑的人臉。
大約走了半個時辰，一條筆直向上的梯子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這梯子起碼有三十米高，一柄柄鋒利的鋼刀從中間對穿，作爲梯子的橫杆，在梯子的頂端還有一柄泛着寒光的三尖叉子，梯子底下鋪着一張白色的蓮花圖，四角放有銅色火盆。
這會，儺戲的隊伍已經有序在梯子四周排開，有那麼點站位佈陣的意思。
接着一個赤腳的年輕人走到蓮花圖上，他當着衆人的面，在頭上繫了一條紅布，隨後拿出一把繫着鈴鐺的鋼刀開始賣力舞動，每次舞動，刀柄下的鈴鐺都會發出清脆的響聲。
叫好聲，吆喝聲，猶如浪潮般此起彼伏，連綿不絕。
這無比熱鬧的場面，一時間讓江無疾忘了尋找青玄子的身影。
“想不到這次的儺戲還有刀梯。”慕容挽風看着那筆直的刀梯，有些驚訝。
“什麼意思？”江無疾問道。
慕容挽風輕輕將額頭的髮絲撥到耳後，說道：“我聽父親提起過，上刀梯是儺戲裏中最重要的技藝，也是送別亡魂最隆重的儀式，只不過我總覺得這種方式，太過了……”
就在這時，幾個帶着黑紅鬼臉面具的人，每人拿着一根手臂粗的竹竿朝刀梯走去。
在歡呼聲中，他們揮動竹竿，朝着刀梯上的鋼刀砸去。
“咔咔咔！……”
竹竿應聲斷裂，鋼刀紋絲不動。
這個環節是爲了證明這些鋼刀都是開了刃的，並且鋒利無比！
緊接着，那個赤腳年輕人脖子一伸，大聲唱起來：
“師傅賜我銅印鞋鐵印鞋，刀上去了火上來！左腳上了蓮花蹬，右腳上了蹬蓮花，蓮花蹬，蹬蓮花，踩着刀來要蓮花！”
唱着唱着，那人便徒手赤腳爬上了刀梯。
然而，令江無疾詫異的一幕發生了。
他也看過不少雜技表演，一般這種節目表演者都是練家子，基本上不會出意外，更何況這是個能修仙的世界。
而眼前這一幕完全不同，鋒利的鋼刀直接割開了那人的手掌腳底，殷紅的鮮血順着斑駁的鋼刀往下滴落。
人羣在這時變得安靜，一部分人眉頭緊鎖的盯着刀梯上的那道身影，還有一部分人則是側過頭不敢去看。
隨着那人越爬越高，刀梯上的鮮血也越來越多，甚至還有一片片碎物掉下來。
刀梯底下的白蓮花圖被染成了刺目的血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