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兵卒將想要進樂城的人攔下,查明身份後才能過關,基本上所有難民都止步於此,別說是樂城,就連城門都無法靠近。
過了這一關後,才能來到城門前,但城門依然有重兵把守,城外設有幄帳。
入城需解衣驗身,確認身無疾病後方可入城。
江無疾是真沒想到還有這環節,要知道驗身的那些守備兵都是男的!
他江無疾脫衣服驗身倒也無所謂,可小魚呢?簡直離譜!
不過好在有慕容挽風,有她出面,這些流程自然都全免。
只不過在經過那些帳篷時,耳力出衆的江無疾還是聽到了一些異樣的聲音。
比如女子的哭泣聲,男子的喘息聲,不堪入耳……
就在衆人即將入城時,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子被丟出了幄帳。
緊接着兩名兵卒從裏面出來,滿面春光的看着那失魂落魄的女子,談笑風生。
看到這一幕幕,江無疾氣的直咬牙,剛想去抓身後的銅錢劍,卻被曹立按住了手。
“小道爺!萬萬不可啊!”
冷靜下來的江無疾咬咬牙,說道:“看來這樂城也不是什麼好地方。”
就在這時。
“嗖嗖!”
兩支箭矢呼嘯而過,直接貫穿了那兩名兵卒的胸膛。
緊接着,一名手持長弓的白髮男子快步走到慕容挽風那輛馬車前,單膝跪地。
“屬下失職,請大小姐處罰!”
“哼,百里將軍,管好你的人!要是再發生如此不堪之事,郡守必不會留你!”慕容挽風寒着臉說道。
百里將軍:“是!”
……
入城。
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游。
夜市千燈照碧雲,高樓紅袖客紛紛。
樂城的繁華程度遠遠超過了天寧城,絲毫看不出瘴疫留下的痕跡。
江無疾坐在馬車前室,望着這滿眼的繁華,一時間彷彿來到了太平盛世。
城裏城外,宛如兩個世界,在經過勾欄花樓時,那鶯鶯燕燕令人血脈噴張。
“哥!”少女鼓起了腮幫子,一臉幽怨的盯着哥哥。
回過神的江無疾將目光從那一片片雪白收回,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樑,笑道:“這樂城真白……不是,我是說樂城真大……算了,沒事。”
“那個,曹立!曹立!”
曹立一夾馬腹,噠噠噠的騎過來,“小道爺,有事嗎?”
“那邊賣糖葫蘆的看到了嗎?幫我買一串回來。”
“還有,前面那酒樓那麼大應該有桂花糕吧?也幫我買一份。”
“小道爺,那是教坊司。”
“……,那你就找個有桂花糕賣的地方,快去。”
江無疾摸出一粒碎銀丟給曹立,後者眉毛一揚,“小道爺稍等片刻!”
當江知魚喫上糖葫蘆和桂花糕後,就再也沒空管哥哥了,江無疾也是趁着這空蕩,好好看了看樂城。
城內一片繁華,城外水深火熱。
“真是鮮明的對比啊……”
“不過說到底,這些又關我什麼事呢?我自己的事情都已經理不清了。”
江無疾靠着馬車,忽然覺得眼前的繁華,黯然失色。
……
接下來,在慕容挽風的安排下,兄妹二人住進了樂城最大的客棧。
客房裝飾極其奢華,甚至還有年輕貌美的少女伺候,可惜都被小魚趕走了。
望着那些貌美少女離去的背影,江知魚雙手叉着小蠻腰,氣鼓鼓的說道:
“我們有手有腳的,爲什麼要人伺候?娘說過,漂亮的女人都很壞!鬼知道她們心裏打的什麼算盤!”
“那你也很漂亮啊,所以你也很壞?”江無疾笑着說道。
少女一愣,連忙低頭嬌嗔,“哥~你亂說什麼呢……”
江無疾揉了揉少女的腦袋,說道:“行了,早點睡吧,趕了一天路,累死我了。”
“哥累了?”
少女擡起頭,說道:“那我這去打水,讓哥哥泡一泡腳!哦對了!哥哥你餓不餓?我們還沒喫晚飯呢,哥想喫什麼?我去安排!”
“我自己有手有腳的,不需要別人……”
“你這丫頭還挺雙標……”
“哥哥,什麼是雙標?”
“誇你呢……”
“謝謝哥哥~”
……
樂城繁華,又無宵禁,因此即便到了午夜,外面仍是歌舞昇平。
但讓江無疾感到最頭疼的是,這客棧的隔音很差,隔壁房間“吱嘎吱嘎”已經響了一個多時辰。
哦對了,隔壁住着的是曹立。
爲了以防萬一,兄妹二人還是共處一室。
少女整個人縮進了棉被裏,江無疾則是靠窗盤坐,吐納修煉。
翌日,清晨。
兄妹二人還沒喫完早餐便響起了敲門聲。
“無疾,小魚妹妹,你們起來了嗎?”慕容挽風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起來了~”
“吱嘎——”
隨着小魚打開房門,江無疾看到了一位猶如從畫中走出的傾城女子。
之前的慕容挽風着裝狼狽,在外奔波也無法去精心梳妝打扮,現在回到樂城,那自然不一樣了。
眼前的慕容挽風,身穿青白紗裙,三千青絲垂至盈盈一握的腰間,腰上繫着一段紅綢,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
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輕風。
是真特麼好看……
“無疾?”
“哥哥!”
“什麼?哦,起來了。”江無疾低頭繼續喝粥。
“不知慕容姑娘找我們何事?”
慕容挽風竊笑一聲,說道:“樂平郡大大小小縣城都派了人過來,今晚我父親將設宴,一爲接風洗塵,二爲商議瘟疫一事,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父親特讓我來邀你赴宴。”
“不用了,救你只是人情買賣,等我哪天真的需要你還這份人情的時候,你別推脫就可以了。”江無疾一口回絕。
現在江無疾還有一堆事沒想明白,但一想到城外那些悽慘悲涼,他對那些官僚就升不起半點好感,更不想接觸,再加上現實那邊放火燒人的事情,哪還有心情參加什麼晚宴?
說句難聽的,有這閒工夫,還不如去勾欄教坊司體驗一下,放鬆一下。
只可惜,不是人人都能成爲許銀鑼。
被江無疾拒絕,慕容挽風倒是一點也沒感到意外,她挽住小魚的手說道:“小魚妹妹不是喜歡喫甜食糕點嗎?今晚宴席有好多糕點,平日裏連我都喫不到呢!”
“慕容姐姐不是郡守千金嘛,連你都喫不到?”少女詫異。
“是啊是啊,我聽說今晚有棗泥酥,青麻餈,對了!還有龍鬚酥!”
“這龍鬚酥呀,製作工序極其繁瑣,但做出來之後啊,潔白綿密,細如龍鬚,入口即化,回味甘甜,一般只有京城的達官貴人才能喫得到呢!”
慕容挽風巧舌如簧,說的少女連連咽口水,清澈水靈的一雙大眼睛看着哥哥,想說又不敢說。
“呵呵……龍鬚酥,外面的百姓喫的卻是觀音土。”江無疾冷不丁來了一句。
兩女臉上的笑容頓時淡了下去。
沉寂半晌,慕容挽風開口說道:“我時常開倉放糧,但……”
“你不用跟我解釋,這是天災,也是人禍,但與你我無關,也不是你我能夠解決的。”江無疾說道。
慕容挽風咬了咬嘴脣,換了個話題:“今晚青玄子道長也會來,你不是想打聽一些消息嗎?我可以幫你。”
江無疾擡頭,打量了慕容挽風一番,問道:“有一件事,還想請教一下慕容姑娘。”
“你直接問就好了,不必客氣。”慕容挽風說道。
江無疾:“天道觀有沒有一位叫清玄子的道士?清水的清。”
“清玄子?”慕容挽風黛眉微蹙。
“從未聽過……要幫你打聽嗎?”
“那到不用,這事牽扯到一些麻煩,我暫時不想讓天道觀的人知道。”江無疾說道。
慕容挽風柳眉一揚,拍了拍高聳的胸脯,說道:“你忘了?我可是郡守千金~不動聲色打聽些事還是能辦到的,放心,我會安排妥當的。”
江無疾微微皺眉,隨後拱手道:“那就麻煩慕容姑娘了。”
“那今晚的宴席……”
“恭敬不如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