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想要翻牆進去,可是腳都沒站穩,就看到牆後的泰山拿着一把火器對着他。
“大小姐說了,今晚誰敢踏進莫家,就讓他有去無回!”
“也包括我?”陳遠小聲問道。
“大小姐說了,特別是你!”
靠!
陳遠看着泰山已經扣下扳機的手指,無奈的只能返回到牆外,心裏鬱悶的很。
他也不知道自己來莫家要幹什麼,今天的事情他也幫不上什麼忙。
可人是死在碼頭的,他心裏又過意不去,這種愧疚感註定不能讓他安心的度過今晚。
也許正是因爲這樣,他纔會出現在這裏的吧。
這時候,陳遠聽到背後有腳步跟進,可夜晚太黑,那人沒有走近,他不知道對方是誰。
只能依靠腳步聲能稍稍辨別一些。
“金翎?”
那人從陰影中走了出來,臉上還有一個顯眼的五指印。
陳遠見真是她,趕忙問道:“你怎麼來了?”
“掌櫃說,你今晚大概率是進不去了,讓我給你送一點喫食。”
說罷,她拿出了一袋小籠包,遞給了陳遠之後,又轉身離去。
陳遠看了一眼袋子裏熱騰騰的小籠包,終於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第二次翻上牆頭。
這一次泰山顯然沒有多少耐心了,直接將火器對準了陳遠的腦袋。
“我剛纔說的不是很明白嗎?我會嚴格執行大小姐的命令!”
陳遠點了點頭,笑道:“我當然知道,你可是最忠誠的。不過,你先把手裏的傢伙放下,咱們比試比試刀。”
泰山不耐煩的瞪了一眼陳遠。
“我現在沒有功夫跟你鬧!”
陳遠卻徑直跳下了牆頭,隨後一邊朝着泰山走去,一邊故意大聲嚷道:“好啊,那你就直接打死我好了!”
“莫家大小姐好威風啊,真是說到做到,一點不念舊情啊!”
“我來可不是安慰她的,人是死在我的碼頭上的,我是自己來認罪來了!”
泰山眼神凌厲,已經起了殺心,可就在他準備扣下扳機的時候,二樓傳來莫凡夢略顯沙啞的聲音。
“讓她上來吧。”
泰山冷哼一聲,將火器收了起來,正眼都不看陳遠一眼。
陳遠也不浪費時間,提着一袋小籠包就快速上樓了。
莫凡夢站在樓梯口,冷眼看向他。
“怎麼,要借花獻佛?”
陳遠當然知道,莫凡夢一直在樓上注意他的動向,剛纔金翎來的時候,她一定也是看到的。
不過他並不在乎這些,因爲莫凡夢就算是生氣,也不會真的痛下殺手。
“一天沒喫東西了吧?隨便喫一點。”
莫凡夢沒有理他,轉身走進了房間。
陳遠連忙快步跟上,將手裏的小籠包往她懷裏一送,沉聲道:“我知道你現在坐在這個位置上很不容易,也知道你的親信慘死心裏不好受,可我還是要告訴你的是,如果對方就是想讓你出手呢?”
“那我便出手。”
“但是由此帶來的後果你考慮過嗎?死的人會更多,他們都是你從嶺南千挑萬選帶出來的,你想讓他們回去的時候只是一具冰冷的屍體嗎?”
“爲什麼他們就會欺負我,爲什麼!”
莫凡夢一邊抽泣着,一邊大聲控訴着。
“我爲了幫他們肅清障礙,剛剛纔在津門站穩腳跟,就帶頭剷除了倭人勢力,現在和洋人的利益拉扯,又是我們莫家衝在最前面,爲什麼他們津門中人,還是要我莫家不得安生,爲什麼?”
陳遠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勸慰道:“因爲你太強大了,而嶺南人的做事方法向來殘暴,他們擔心下一步就會對他們動手,只能將你和津門各個勢力的矛盾繼續激化,藉此來削弱你在津門的勢力。”
“凡夢啊,你是個聰明人,你應該早就知道對方的打算,爲什麼還會如此衝動?”
莫凡夢哭的更大聲了,陳遠說什麼也根本聽不進去。
後來陳遠只能選擇不說話了,就這麼安靜的陪着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位莫家大小姐興許是哭累了,就這麼趴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陳遠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在牀上,正打算幫她蓋上被子的時候,莫凡夢忽然醒了。
“我今天說的話沒有開玩笑,你和她都跟我保持距離吧,不要捲入進來。”
陳遠拉被子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緊接着輕聲笑道:“我都進了莫家大門了,你覺得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我明早才動手……”
“那我便陪你一起。”
“爲什麼?”
“因爲你在津門,只有我一個好朋友。”
陳遠看着她,眼裏有了一絲亮光。
“其實賽掌櫃也不可能不管你,她甚至比你還要着急,因爲你的生死對我和她而言都太重要了。”
莫凡夢翻了個身,背對着他。
“你不用幫她說好話,我沒瞎,知道她幫我是爲了什麼。”
“爲了什麼重要嗎?”陳遠還是將被子拉好,又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明早只要你敢動手,黑市的人馬也會在頃刻間集結,到那時,整個津門的勢力會被全面封鎖,膽敢有勢力聯合在一起,就是我們的活靶子。”
這番話說的擲地有聲,陳遠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知道莫凡夢此刻心裏的想法。
“不過你放心,賽掌櫃說了,最晚零點之前,會給你一個交代,會給整個嶺南一個交代。”
“那如果還是沒有交代呢?”
莫凡夢終於回過身來,眼神閃爍的看向陳遠。
“那莫家就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了,你可以安心做你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我們都會幫你。”
陳遠見她又要流眼淚了,無奈的苦笑道:“你今晚流的眼淚夠多了,差不多行了,說出去丟不丟人?”
“這裏只有你跟我,不可能會有第三人看到。”
“你如果再哭,我就把這件事說出去。”
莫凡夢直接翻身坐起,然後看了一眼時間。
“嶺南的人下半夜纔會出發,希望你的賽掌櫃能給我一個交代。”
陳遠嗯了一聲,起身站在窗戶邊上抽菸。
“你來莫家,就是爲了哄我?”
陳遠搖了搖頭,將窗戶打開,沉聲道:“我來是保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