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石門這邊向外望去,赤黑如餘燼的半邊天空映入眼簾,落日熔金,暮雲合璧。赤霞瀰漫的天空,盤踞着厚重的似鐵鉛雲,火球般的夕陽半掩在那重重雲層之中,透過縫隙拋下一束束耀眼赤芒,迸射出一條條絳色霞彩,宛如沉沉大海中的游魚,翻滾着金色的翩翩鱗光。
低垂的雲層下方,是大片連綿不絕高聳入雲的墨色山脈,山體遍佈玄武岩,摻雜黑色花崗岩,零星綴着黑曜石,未覆任何植被。
向左看去,山脈一路向遠方延伸而去,峯巒如聚,在最遠處從對面繞回到這一邊,凹陷處化作山谷,再向甬道石門下方蜿蜒而來,與腳下的高山連成一片,崢嶸而崔嵬。
向右看去,峯近天都,山接海隅,山色有無中,漸漸沉入一大片泛着金色光輝的海里。海面上,波光粼粼,水波不興,山島竦峙。海水中,隱約可見揹負重殼的怪魚,海水渾不見底,水色深藍近墨。
再從右側的海岸線看到左側最遠處的環形山谷,則是豪華到衆人難以置信的宏偉建築羣。向左望去,那離衆人千丈之遠的山谷底部,坐落着一座金碧輝煌,雄偉壯觀的宮殿前殿,直通到山脈內部。那前殿朱牆黃瓦,光彩奪目;雕樑畫棟,美輪美奐;檐牙高啄,氣勢非凡。緊閉的高大殿門外,臺基連着石階構成的大殿主路一波三折,劃爲三段臺基,上鋪一條寬闊的紅色地毯,直通右側的墨藍之海。
大殿主路的臺基,盡皆以白靈玉髓製作的白玉石塊所鋪就,臺階則以大塊大塊形狀規整的白靈玉髓堆砌,在夕陽的照射下,閃爍着耀眼的光芒。
前殿門前的臺基,方圓最小而高度最高,邊緣的白玉欄杆雕龍畫鳳,極盡尊貴之氣。殿門前延伸出來的紅毯兩側,分別坐着三座辨不清輪廓的白玉石像,其後分佈着十幾座大小不一的站立雕像,朦朧不清。
第一層臺基到第二層臺基的白玉石階中間,同樣雕刻着龍鳳呈祥的圖案。但第二層臺基的大小,足足是第一層臺基的兩三倍之大。第二層臺基的紅毯旁邊,兩側分別矗立着十二座巨大的白玉雕像,那雕像披覆頭盔戰甲,看不清容貌。這一層臺基的邊緣也有着白玉欄杆,但其上的花紋變成了飛禽走獸,兇猛非凡。
第二層臺基往下到第三層臺基的石階中間,則是刻着不知名的猛禽與野獸。第三層的臺基,比第二層又要大上一倍不止。這一層臺基邊緣的白玉欄杆上雕刻着水底和陸上不知名的小型生物,氣勢也大不如前。這一層紅毯的兩邊,則有着密密麻麻數不勝數的白玉石俑。那些石俑有的執戈,有的舉劍,有的提刀,有的乘馬,神態各異,但無一例外,都是身強體壯,殺氣森森,猶如遠古戰陣中走出的兇兵,望之令人遍體生寒。
衆人從甬道之中魚貫而出,目帶震撼之色擡頭望向那羣星璀璨的天空,但見靛青色的天穹之上,鑲着無數明暗不一的繁星,一掛銀河自空中飄灑而過,悠悠漏水長,南樓北斗兩相當,令人心醉神迷,神馳目眩。
所有的一切,都彷彿被人定住了一般。日不落,鬥不轉,星不移,水不動,魚不遊。就連海面上那泛起的點點水花和海面上飛翔的怪鳥,也定在了半空中。整個地陵,彷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任何風吹草動,也沒有任何鳥叫蟲鳴。
“嘖……我們好像,來到了十分了不得的地方啊。”姜雲看得嘖嘖稱奇,感嘆道。
“這極盡奢華的白靈玉髓,我太虛洞天可拿不出來。”南知意接言道,“甚至,莫說我太虛洞天,就算是整個十二州,也造不出這氣勢恢宏的地陵。”
“嘿……”經歷過最初的震撼之後,封子都也回過了神。他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脣,笑道,“真是好大的手筆。”
“你們說,若是我們能拿到這下面的白靈玉髓……”風揚望着腳下那無可計數的白靈玉髓,冰冷的眸中泛起狂熱之色,“這次的白玉洞試煉,還有懸念麼?”
話雖如此,有着之前的教訓,他沒敢貿然行動。其他人也同他一般,雖然眸中有着掩飾不住的貪婪之色,但作爲西州最強的天才,每個人都是心智卓絕之輩,並沒有一個人真的被眼前的利益薰心,喪失理智。
“那麼現在的問題來了……”趙雷皺眉道,“我們如何從這萬丈高空下去呢?”
“糟了!”就在衆人思考着下山之法時,楚微歌在後面驚呼道,“石門不見了!”
衆人聞言,立刻轉頭看去,卻見那石門已經悄然消失,只剩下一個與身後山體融爲一體的黑黝黝的玄武岩壁。
“所以……”白清久雙手抱懷,淡淡道,“只有往下這一條路可走了麼。”
“在輕舉妄動之前,我還有一個問題……”風揚從懷中拿出南川給的那個遁符,疑聲道,“這個遁符,在這個陵墓裏,還能用麼?”
“鑑於這個地陵的規模所體現出來的實力,可能比頂級勢力還要強大。”南知意道,“我認爲,將這個遁符視作無效比較穩妥。一旦身死,便是道消。”
“嘿嘿……”封子都笑了起來,他來到崖壁邊緣,瞧了瞧旁邊陡峭的岩石,他手中短刀轉起,膝蓋微曲,似乎是打算沿着陡峭的巖壁,用短刀作爲施力點慢慢滑下去。
就在封子都躍躍欲試準備行動之時,一道身影閃至他的身前,伸手攔在了他。封子都眉頭一挑,歪頭一看,卻見姜雲攔在他的身前,淡淡地出口道:“從這裏跳下去,必死。”
“呵……”封子都冷笑一聲,“我爲何要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