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老者喃喃道，“難道，是異族諸神在暗中作祟麼？……此事必有蹊蹺。”
“師尊所言甚是，弟子深以爲然。”姜雲點頭凝聲道，“弟子此前不久渡劫之時，便有所懷疑。太虛界這片天地，與弟子的親和度極高，應當不會使用如此激烈的手段抹殺弟子纔對。如今想來，恐怕不止是弟子的這一場雷劫或者這一境界的雷劫有問題，再往後弟子的每一場雷劫，還有太虛界其他修煉者的雷劫，恐怕都會被人動手腳。說不定，就是那異界諸神在暗中作祟。”
“嗯……嗯？”老者眯起眸子點了點頭，隨後皺眉道，“慢着，乖徒兒，爲師的耳朵是不是不太好使了，我好像聽你說，你‘此前渡劫’的時候？你如今不過潛息期，哪來的‘劫’渡？”
“這……”姜雲笑了笑，說道，“回師尊，徒兒自靈動期突破至潛息期時，遭遇了九極雷劫。”
“等會兒……”老者陡然瞪大了眼睛，驚道，“乖徒兒，你的意思是說，你打碎了‘九極’？”
“啊……嗯……”姜雲愣了愣道，“怎麼了嗎？太古時期……靈氣充裕，碎九極應該是很容易的事情吧……”
“不不不……”老者連連搖頭，隨後亮眼放光地看着姜雲，喜道，“好，很好，哈哈哈……碎九極的天才，即便在太古時期，也是萬年難得一見的蓋世妖孽。沒想到，我黎……在這樣的時候，竟然還能有這樣一個絕世徒兒……真是，老天長眼啊……哈哈哈！”
老者一激動之下，差點將自己的名諱都說了出來。此時的他看着姜雲，笑容滿面，喜不自勝。
“哦……”姜雲撓了撓頭道，“因爲剛纔聽師尊說，太古時期行氣期的修煉者們便可以開始修煉法則之力，我還以爲太古時期各個都是妖孽呢……”
“非也非也。”老者笑道，“而且，爲師可沒說是太古時期的修煉者，爲師說的是我太古九黎族的修煉者。他們能夠在行氣期領悟法則之力，可不光是靠他們自身的天賦，九成以上，那可都得歸功於這九黎誅仙壺的祕境。”
“那嬴家，也是在這祕境之中修煉的麼？”姜雲問道。
“嬴家？哼……以他們的那點能耐，並不知道壺中世界，這九黎誅仙壺中，還有一個特殊的太古祕境。他們，只會像這次一樣，讓他們的後輩在這壺中世界的邊緣，靠那稀薄得可憐的血霧之中，漂浮的一絲絲‘消解’之力修煉而已……”老者有些得意道：“這，可是爲師兄弟三人，爲太古九黎族行氣期修煉者特地精心設計的試煉啊！可惜……”
說着說着，老者似是又想到了太古九黎族繁榮時的情景，情緒不禁又低落下去。
老者點點頭，強笑道：“沒錯，沒錯……我還有一個如此天賦異稟的徒兒……來，乖徒兒，準備好……”
他伸出乾枯蒼老的手指，顫抖着輕輕地點在姜雲的眉心，溫聲道：
“乖徒兒，你要去的地方，是一個集結了太虛界所有類型‘消解’法則之力的鼎爐。在這鼎爐之中，對於專注於某一條修煉之道的修煉者來說，他們可能只是與某一個方面的消解法則之力接觸，接受某一種消解法則之力的試煉。但是，對於靈覺、器道、陣道和丹道四道皆修的你來說，那就是同時面對靈訣、器道、丹道和陣道四種消解法則之力的試煉，恐怕試煉的難度，前所未有。”
這樣說完，老者似是擔心姜雲有些害怕，無法承受試煉的痛苦，於是他又柔聲安慰道：
“雖然這四種消解法則之力鍛體的過程，會有極端的劇痛。但是，相信爲師，只要你能堅持下來，這鍛體的好處，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當然，若你實在堅持不下去，用你的離壺玉簡……”
“師尊。”姜雲笑着打斷老者，說道，“您放心吧。其實，從小到大，我最引以爲豪的東西，從來不是我的天賦，而是……我的覺悟。”
“只要我決定要做的事，從來不會放棄。因爲我，有不得不堅持下去的理由。”
老者看着姜雲那堅毅的神色，不知怎的，似乎從中看到了數不盡的辛酸。這明明是一張稚氣未脫的臉龐，卻好像承載了千鈞重擔和萬重風霜，讓他沒來由地想起了自己這十二萬年的孤寂悽苦。
渾渾噩噩地被人控制着活了十二萬年，他那顆早已枯寂的心，如今，又是爲什麼而跳動呢？
老者那早已乾枯的渾濁雙眼，竟在此時泛起了一滴晶瑩璀璨的淚光。
“好……好孩子……”老者慈祥地望着姜雲，欣慰地笑道，“希望……下一次醒來，還能……”
姜雲看着老者那悽苦的模樣，心中驀然一酸，而後沉聲道：“師尊放心，下次，一定會相見的。弟子保證，下次相見之時，就是師尊師伯脫困之日！”
“哈哈……好……乖徒兒……”陣陣劇痛自鎖鏈上傳來，老者面目扭曲，卻發自內心地笑道，“準備好……走！”
老者一指點出，姜雲便如水紋般散開，消失在了這火焰世界中。
“喀……咯……咯……”
枯瘦鬼影疑惑地四處轉了轉，尋覓無果，發出似是有些疑惑的聲音。
“歷經十二萬年的折磨，竟讓我等到了那預言中的【變故】……”
“而你們口中的【命運】，終究亦如你們所言，不可阻擋……”
“【萬界的歸路】究竟在何方，我會用我這雙渾濁的老眼，看到最後……”
伴隨着低沉的囈語，老者的雙目，逐漸爲詭異的黑暗所吞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