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姜雲的回答，何嫗臉上激動的神色迅速暗淡下去，臉色也有些灰暗，重新恢復了古井無波的木然。
慕容玄嘆了口氣，說道：“看來，現在的我，與那個世界的【我】，瞭解的事情並不完全一樣。至少，在關於【師兄】的這方面，我幾乎完全不知情。要不是今日上午與你的交談，我可能連那段模糊的記憶都無法重新想起來。”
見姜雲的神色依舊有些迷惑，慕容玄想了想，繼續說道：“何嫗的存在，雖然歷代掌教都知道。可她的實力，卻只有我清楚。但是，我卻始終不清楚，我對她的瞭解從何而來，我們又是如何相識，並共同存在太虛洞天如此之久的。”
“就好像，我們……似乎都有一段記憶，不見了。”
“她只記得，她有一個師兄，要她好好活下去，守護好太虛洞天。”
“可直到今天上午，我纔在無數的碎片之中回想起那個關於【師兄】的畫面。在與她覈對過她記憶裏關於【師兄】的回憶之後，我才知道她一直說的【師兄】，原來是真實存在過的。”
“而最重要的證明……”
慕容玄看向何嫗，卻見她沉默不語，絲毫沒有要拿出那個【證明】的意思，於是只好苦笑着對姜雲說道：“算了……總而言之……”
“經過我們兩的溝通，還有青雲的調查……”
“我們的結論是……”
慕容玄的眼前，又一次浮現出那漫天神明的虛影。
而神靈大軍之中，那數之不盡的冥魂，正與昨日夜裏出現的鬼物，一模一樣。
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此事，必定爲異界衆神所爲。而嬴家，便是那些異界衆神的走狗。”
“多虧了青雲，在如今狀況不明危機四伏的情況下獨自前往嬴家。儘管嬴家也遭到了破壞，但根據青雲的觀察，嬴家的實際損失，與嬴政在傳音中虛報的損失，根本不可能對上。恐怕，嬴家的那些破壞，只是他們自導自演的假象罷了。”
“竟然真是嬴家……”姜雲的猜想此刻終於被證實，雖然早有預料，但還是免不了有些齒冷。
他看向宋青雲，這印象中面色冷酷、心機深重的中年男子，不知在這個世界是否一樣長有反骨。但至少以如今的狀況，即便是想反，也沒有什麼東西還存在讓他反叛的價值了。
一手培養的心血，就這樣毀於一旦。恐怕，就算是宋青雲，此刻也是想要站在太虛洞天這邊爲太虛洞天報仇的吧。否則，他也不會冒着這麼大的未知風險爲太虛洞天去嬴家打探情報。
“不僅如此。”宋青雲繼續開口道，“從以前起，我就一直對一件事感到十分不解。”
“每個宗門都有自己負責情報蒐集的組織，這並不奇怪。但是，嬴家的情報組織，卻一直是所有勢力裏面最龐大的。他們的情報蒐集人員，幾乎追平甚至超越一般戰鬥人員，這就令人十分費解了。”
“就算是這一點勉強以【嬴家想要掌握潛在對手的所有情報】來解釋過去，那還有另一個問題。嬴家的情報網，密集到連一個三流勢力的人員數量和境界修爲都瞭解得一清二楚。”
“以前，我還以爲這是嬴政的決策失誤，將自己宗門的重點本末倒置。可現在看來，恐怕是早有預謀。這次異界衆神的進攻，就是有了他們的情報，才能對我們如此瞭如指掌，完美地分配了所有戰力。”
姜雲心中一震，不由得聯想起自己在另一個世界受到嬴家關注的事情。
難怪，太虛界如此多的頂級勢力，在其他勢力還沒有發現自己血脈特殊性的時候，嬴家和與之勾結的軒轅家，最先注意到自己。
原來……還有這一層原因。
“可是，事情的原因雖然調查清楚了……”姜雲皺眉道，“該如何應對，卻依舊是一個問題。”
“嗯。”慕容玄點了點頭，隨即苦笑道，“不過至少……我們面對的是什麼樣的敵人已經搞清楚了，不會再像一個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
“掌教師尊。”姜雲思索了片刻，說道，“若是按這樣來看……是否可以認爲，異界衆神的第一個目標已經完成了……也就是說，當前我們的狀態，符合他們的預期？”
“所有的勢力都猝不及防，若我們的推測不錯……”慕容玄道，“很有可能，如今各個勢力的人各自困守於先天無上聖器的保護下龜縮於一處，這就是他們昨夜襲擊想要實現的目標。”
“也就是說……”宋青雲接着說道，“接下來，對方極有可能採取的動作……是【各個擊破】麼？”
“掌教師尊。”姜雲問道，“能把真相公之於衆，然後想辦法把所有人都集中起來麼？”
慕容玄思忖了片刻，搖頭苦笑道：“很難。你要知道，這個真相……如果不是有何嫗和我自己的記憶存在，僅憑你的一面之詞，根本無法相信。至於集中在一起……那麼集中在哪裏便是個極大的問題。拋棄祖地、寄居他人籬下本就是欺師滅祖的荒唐之舉，在這樣動亂不堪人人自危的時刻，想讓別人相信我們……更是難上加難。”
“不過……”慕容玄嘆道，“我先盡力去爭取吧。不管結果如何……總要先試上一試。”
“也只好如此了。”姜雲道，“可惜……我什麼忙都幫不上。”
“你能及時爲我帶來真相，這就已經幫了大忙了。”慕容玄笑道，“我已經與玲瓏交代過了，跟緊她，她會保護你。”
“謝掌教師尊。”姜雲目光復雜地看着那一夜之間催生了許多白髮的慕容玄，好像不管哪個世界，他這個掌教師尊，都是勞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