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玄望着那兩個消散在天際的身影，喃喃道。
“會不會還有詐？”有人問道。
“都服下丹藥，抓緊恢復吧，作最壞的打算。”洛星沉玉手一擡，十幾顆丹香撲鼻的療傷聖丹飛入衆人手中。
“賀山呢？”慕容玄寒聲問道。
“掌教……”有兩名弟子將賀山如同拖死狗一般拖上來，“已經……死了。”
“嗯？”洛星沉眉頭揚起，“剛剛那一掌我手底下有分寸，不至於一掌斃命。”
“洛盟主。”一名弟子垂首道，“賀長老……不，這老賊是毒發身亡。”
“服毒自殺？還是暗子下手了？”慕容玄皺眉道，“可惜了，一條線索就這麼斷了。青雲，你知道這事麼？”
宋青雲搖搖頭，冷聲道：“我也沒想到，這老東西平日裏看着忠心，背地裏竟然吃裏扒外。”
“這樣麼……”慕容玄點點頭。
要是宋青雲也是內鬼，剛剛那最後一刻都不需要他反戈，只要他少出一點力演一演，這裏面的人全都得完蛋。
他看向一旁的姜雲，由衷地感謝道：“小云，又是多虧了你，要不是你剛剛提前預警，若是讓這老賊臨時倒戈，後果不堪設想。”
“掌教師尊，不必這麼客氣。”姜雲笑道，“都是太虛之人，即便我不屬於這個太虛界，也絕不會容許異界衆神屠戮我的同族。”
慕容玄搖了搖頭，說道：“不管怎麼說，這裏的人，都欠了你一份人情。”
“哈哈。”姜雲乾笑着撓撓頭，老臉有些泛紅。
其實……他並沒有那麼偉大，說得雖然好聽，但他只是想要救下目所能及的那幾個人並且讓自己活下去而已。
……
衆人緊張地戒備着，直至次日天明，天邊泛起了魚肚白，這才紛紛舒了一口氣。
異界衆神，真的撤退了。
雖然不知道下一次他們進攻會是什麼時候，但至少昨天晚上，已經撐過去了。
然而，當衆人看見，太虛仙圖的結界之外，在海拉與雷神聯手一擊下，四座山峯就此湮滅而形成的萬丈深淵，那剛剛提起的幾許喜悅感又迅速被撲滅下去，一顆顆心彷彿沉入了谷底。
僅僅是一擊而已，就讓九嶷山從此更名五嶷山，這是怎樣的驚天偉力？
這樣的敵人，又該怎樣戰勝？
衆人心底冰涼。
……
接下來的幾天，太虛洞天的人越來越多，許多勢力聞訊趕來，在見到那四峯隕滅而形成的萬丈深淵後，紛紛爲昨晚的驚世一戰後怕不已。
要是這樣的敵人再來一次，他們誰也沒有信心能夠扛下那兩個變態的攻擊。如今，只有抱團取暖纔是唯一活下去的方法。
起初，這些頂級勢力對於匯聚在太虛洞天之下紛紛反對，他們都有着強烈的質疑，憑什麼十二州這麼多頂級勢力不能牽頭，而要太虛洞天這樣一個排名最末的西州頂級勢力牽頭？憑什麼四家十二宗那麼多先天無上聖器，非得依靠太虛仙圖？又憑什麼，慕容玄這樣一個半聖，能夠成爲太虛界諸聖的領頭羊？
諸如此類，種種質疑不絕於耳。
不過，隨着時間漸漸推移，近二十天過去，慕容玄無法引導太虛仙圖攻擊、只能配合太虛仙圖防守的事情逐漸公開，那些有異議的勢力發現即便是諸聖聯手也無法徹底激活太虛仙圖，並且每增加一個人都能再度增加太虛仙圖的防禦之後，他們再與各自所擁有的聖器進行比較發現……太虛仙圖，還真是遠超其他先天無上聖器的存在。
所以，對於聯盟的領導及決策組織如何確立，依舊在不斷地磋商中。
但不管怎樣，慕容玄的核心地位顯然不會動搖。
因爲，戰後姜雲才從慕容玄那裏得知，之所以當日最後一刻太虛仙圖能夠擋下海拉與索爾的攻擊，還要歸功於慕容玄的未雨綢繆以及深思熟慮。
原來，當晚爲太虛仙圖注入靈力的十幾個人中，竟然分別使用了三種不同的與太虛仙圖構建聯繫的方式。
第一種，慕容玄無法完全相信的人，只能通過他的引導爲太虛仙圖注入靈力。這種方式，毫無隱患，但相應的，經過慕容玄轉手，最終注入太虛仙圖的靈力已經損耗了許多。
第二種，慕容玄認爲可以相信的人，可以通過慕容玄傳授的方法自主地與太虛仙圖構建聯繫，直接爲太虛仙圖注入靈力。這種方式，具備一定風險，但靈力幾乎沒有損耗。
第三種，慕容玄自己以及祖師祠堂的何嫗，他們兩個掌握太虛仙圖靈力供給的絕對控制權，不僅傳入太虛仙圖的靈力毫無損耗，還能夠掐斷前兩種與太虛仙圖的聯繫。
當晚，洛星沉、幾位峯主還有幾位長老，包括那個賀長老，用的就是第二種方式。所以，賀長老才能夠在瞬間使壞，但最後又能被慕容玄及時控制了形勢。
總而言之，慕容玄思慮太多，優柔寡斷，雖然有些時候並不好，但這次卻起了決定勝負的關鍵作用，達到了風險與投入的最佳平衡點，令姜雲心悅誠服。
所以，只要慕容玄依舊掌控着核心聯繫，他就會是聯盟的核心成員。
另一方面，太虛界存在內奸的事情，也已經人盡皆知。在姜雲的“慫恿”下，慕容玄以及那些對姜雲【預知未來】能力歎爲觀止的人，紛紛對四大家族之一的嬴家發出質疑並暗中調查。
所謂衆口鑠金，再加上衆人明裏暗裏的調查取證，起初嬴家還百般抵賴喊冤，但當各種暗殺和抵制等針對性行爲不斷髮生後、各種蛛絲馬跡浮出水面後，嬴家終究是雙拳難敵四手，灰溜溜地逃進了仙隕禁地，再也不敢露面。
至此，在外敵的巨大威脅下，太虛界總算是迎來了難得的團結局面。
……
三個月後，九月初。
九天丹盟。
“呼……”
滿身大汗的姜雲，躺在一個庭院的草地上，氣喘吁吁。
“恭喜啊，終於九重天了！”
葉萱在一旁笑嘻嘻地說道。
“這種九重天……呼……有什麼用……”姜雲沒好氣道，“靈湖才兩寸，撐死了最後也就只能行氣期封頂的水平……”
“至少比你三重天的時候好多啦。”葉萱笑道，“師尊的丹藥可真是神奇，那麼渣的體質竟然也能硬生生堆成這個樣子……”
“嗯。”姜雲漸漸平靜下來，陣陣憂慮又一次浮上他的臉龐，“我到底……要怎麼才能回去呢……”
他……不想永遠當這樣一個靠丹藥存活的廢物，也不想永遠待在這樣一個沒有自己痕跡的地方。
他的父母，還有四絕……都在另一個世界等着他。
到底……什麼時候纔是“羣星正位之際”？什麼時候才能“即步迴歸之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