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雲目光一凝,只見玄州的人頂在寒州的隊伍之前,正在寒州隊伍中一個人的指揮下,小心翼翼地通過那殘陣的缺口。
“中州的人在那邊!”姜雲身後,趙雷指着極遠處的一個模糊不清的雲團,隨後有些疑惑道,“奇怪,他們怎麼在外面等着不進去?”
“哼……看來中州的人也不傻啊……”姜雲冷笑道。
“全軍聽令!”沈長庚自然也發現了這一點,他大聲喝道,“放緩速度,小心前進!”
隊伍前進的速度慢了下來,而姜雲也逐漸看清了那玄州之人闖陣的情形。
“呃……啊!”
忽然,只聽見連續幾聲悽慘的嚎叫傳來,那當先闖入殘陣的幾個玄州之人,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越脹越大,最後竟爆成幾團血霧,如同炸開的泡沫一般,就這麼突兀地消散在了夜空中!
這突如其來的駭人場景,立刻將陣中陣外所有蠢蠢欲動的人,包括那寒州與玄州的人在內,盡皆震懾在原地不敢動彈。
“怎麼回事?!”趙雷驚道,“被結界抹殺了嗎?!”
“他們不是避開了殘陣陣紋麼?”柳如煙皺眉道,“怎麼會這樣?”
“這還不明顯麼,肯定是沒注意,不小心碰到了什麼微小的殘陣陣紋。”陳慕容冷笑道。
在沈長庚的軍令下,陳慕容倒是不敢公然與姜雲對抗,老老實實地帶着他手下那幫跟班,爲十隊隊伍共同騰起雲霧。
“你們在這等着。”姜雲轉身對趙雷趙雨等人說道,看也沒看一旁的陳慕容一眼,“柳師姐,帶我去一隊,我要找沈師兄。”
“嗯哼。”柳如煙應了一聲,分出腳下的雲朵,載着姜雲向前方飛去,“站穩哦,小弟弟。”
很快,姜雲便來到了沈長庚的身邊,他也不多言,直截了當地說道:“沈師兄,殘陣果然有問題。”
沈長庚點了點頭,正欲回答,卻見又一道身影落在了自己的身邊,卻是那七隊隊長顧寧。只見其英眉緊鎖,恰巧聽見姜雲的話,便對姜雲點了點頭示意,而後對沈長庚說道:“姜小弟說的沒錯,這陣中陣除了殘缺不全的陣紋以外,還有別的東西。”
“能再具體一些麼?”沈長庚道。
“可以。”顧寧道,“到了這個距離,我的神魂已經能感應到,除了直接可以定位的殘存陣紋以外,還有一些極其暗淡的隱形陣紋……”
說到這裏,她搖了搖頭,繼續道:“不……也不算是隱形陣紋。我可以看到模糊的黑色陰影,但無法準確確定其所在位置。”
“可否確定大致位置?”沈長庚問道,“能保證隊伍按照正確的路線通過麼?”
“恐怕不行。”顧寧道,“陣法陣紋,差之毫釐謬以千里,些許的偏差,極有可能導致陣法觸發。剛纔那幾人,似乎就是被陣法剿滅。不過……”
她想了想,說道:“若是再靠近一些,或許我的神魂能感應得更加清楚一些也說不定。”
“沈師兄……”姜雲聽他們說完,這才插嘴道,“讓我試試吧,我應該能夠看清。”
“嗯?”沈長庚驚訝道,“真的?”
姜雲點點頭,而後走到雲端邊緣,閉上雙眼。
四道之力一齊涌動,向他的雙眼匯聚而去,兩道灼目耀眼的神光,在他再次睜開雙目的那一刻轉瞬即逝。
“火眼金睛……開!”
隨着距離的接近,這一次,姜雲的火眼金睛之下所見的黑色山脈,更加清晰,也更加可怖。
雄偉而貧瘠的黑色尖峯,陰沉地聳立在湖心,直插黑暗無光的天際,難辨其真正的高度。
慘白的月牙低垂在深邃的夜空中,忽明忽暗的星星從黑雲之中鬼鬼祟祟地窺視着黑暗中的萬物。
那朦朧的蒼白月光,傾瀉在黑色山峯頂端白色的積雪、淡藍色的冰層與水道以及巨大山坡上裸露在外的大片黑巖之上,呼嘯的狂風捲積着黑雲時斷時續地橫掃過荒涼的山巔,在這些凜風的韻律中,隱約夾雜着某種音樂般的狂野笛聲。
這種若有若無的笛聲,透着盲目而癡愚的韻律,勾起了姜雲某些潛意識裏的記憶,讓他再次感到焦躁不安,甚至有些害怕。
彷彿,它曾與某種沉悶的鼓聲交織在一起,流淌在他的軀體、血液、腦髓甚至於神魂之中,不斷地鼓動着、奔騰着、嘶吼着,裹挾着他遁入瘋狂的深淵,讓他無法自制地想要捂着快要爆開的腦袋怒吼與狂笑……
“咚——”
這時,胸口傳來的一股溫暖而治癒的律動,讓姜雲從宛若蒞臨地獄般的臨時性瘋狂中緩過神來。
那是他的太虛神印,黑白漸變的柔和光輝中,傳出一種撫慰人心的韻律。
“姜師弟?姜師弟?”
“啊!”姜雲如夢初醒,這才驚覺自己竟然又一次陷入了那種詭異的狀態之中,只不過短短片刻間,已是滿頭大汗,就連那火眼金睛的狀態也已經自動退了出來。
“姜師弟,你的臉色看起來很差,發生什麼事了?”沈長庚關切地問道,“是你剛剛用的這個瞳術引起了反噬麼?”
“應該不是。”姜雲搖了搖頭,捏了捏眉心,“我再試試。”
“火眼金睛……開!”
這一次,再次直視那詭譎的黑色山脈,雖然那景色依舊宏偉壯觀又陰森可怖,但已經不會讓他再陷入剛纔那種臨時性瘋狂的狀態。
似乎,他已經逐漸習慣於面對瘋狂一般。
他看了一會兒,散去火眼金睛,這纔回頭笑道:“果然如我所料,幸不辱命。”
有了之前不小心在趙雷面前走火的前車之鑑,現在的姜雲已經十分自然地把“看人之前要先關閉火眼金睛”這件事當做了一個習慣。
他可不想因爲這個失誤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不小心長針眼,或者不小心被人惱羞成怒莫名其妙地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