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地府供應商 >第569章 無心
    姜樂父親因爲家中一直貧窮,沒錢買衣服,別人至少穿兩三件棉襖,將全身捂得嚴嚴實實才敢出門,姜樂父親只穿了一件單薄,還四處都是破洞的棉襖,就往外面跑。

    見到老醫生請回來,兒子也總算是有救了之後,甚至都還來不及說一句道別的話,便身子僵硬的倒在了地上。

    他本該在路上就倒下了。

    只是心中一直唸叨着兒子,才堅持到了現在。

    當老醫生過去查探的時候,已經心跳全無,渾身僵硬。

    薑母悲痛欲絕,將丈夫放好之後,含着淚請求老醫生先醫治姜樂。

    老醫生念其愛子心切,大受感動,心中默默發誓,一定要治好姜樂。

    結果一模姜樂脈搏,卻是嚇得臉色慘白,佝僂的身子往後退了好幾步。

    過了好久,老醫生纔回過神來,雙手顫顫巍巍地放在姜樂胸口,臉上的神情變得這難看至極。

    沒有脈搏,沒有心跳。

    這根本就是一個死人。

    然而那張稚嫩的臉龐上,卻分明浮現着一絲漠然的表情,口中也吐着肉眼可見的熱氣。

    老醫生行醫幾十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詭異的事情。

    一個人沒了心跳,沒了脈搏,還能像正常人一樣活着。

    當他將這個事實說給薑母聽時,剛剛纔經歷了喪夫之痛的她,幾欲暈厥,淚流面滿的央求着老醫生,一定要救活她的孩子。

    老醫生坐在牀榻邊上,足足思考了兩個時辰,才下定了一個決心。

    給姜樂開刀,看看在心臟的地方,到底是什麼回事。

    而且若是今晚無法醫治好,這孩子也必死無疑。

    薑母含淚答應了老醫生的決定。

    當破開姜樂胸膛時,老醫生和薑母都呆住了。

    裏面是空的。

    他們養育了四年的孩子,竟然從小就沒有心。

    這一刻,薑母終於明白爲什麼自家的孩子無論對人還是事物,都是一幅漠不關心的樣子,就連對着他們也沒有絲毫情緒的原因了。

    “我苦命的兒啊!”薑母痛哭了起來,“我們家到底是造了什麼孽,老天你要這樣懲罰我們。”

    在破開了胸膛的位置,姜樂的氣息漸漸微弱。

    眼看兒子就快不行了,薑母便哀求老醫生,將她的心挖,給姜樂填上。

    說完,不等老醫生拒絕,便一頭撞死在了門牆上。

    老醫生治病無數,行醫幾十年,對於生死離別已經看的極淡的她,也被薑母愛子心切所感動。

    含着淚答應了已經死去的薑母。

    在他六十歲高領的情況下,耗盡了全部的心力,爲姜樂進行填心手術。

    一直到後半夜,老醫生的手顫顫巍巍剪斷縫合胸口的細線,手術終於完成了。

    坐到這一步,老醫生已經是心力交瘁,一直強撐堅持的身體,鬆了一口氣後,精神便一瀉千里,無力地坐到了椅子上,滿是皺紋的嘴角,揚起一絲欣慰的笑容。

    那雙漸漸渾濁的眼睛,卻已經無法看清,那牀上的幼小身軀,已經沒了呼吸。

    第二天一早,姜樂像往常一樣醒來。

    一睜眼,便看到了地上躺着兩具屍體,父親和母親。

    在椅子上,又看了一個身子已經僵硬的老者,臨死前,嘴角還掛着一絲笑容。

    姜樂面色從容,無悲無喜,跪在地上,對着死去的父母磕了三個頭,又朝着老者鞠了一躬,然後便出門,想去找村子裏的鄰居,幫忙埋一下父母。

    然而一出門,村子裏卻顯得格外的冷清,往常還有牛羊雞鴨的叫聲,今天卻一點都沒有。

    走到隔壁鄰居的屋子,牀上躺着的是兩個死人。

    就像是在睡夢中被人抹去了性命。

    姜樂臉上依舊是毫無表情,繼續前往下一家。

    死了,一家三口全死了。

    一上午的時間,姜樂走遍了整個村子。

    已經沒有一個活人。

    整個村子裏的人,一夜之間全死了,只有他還活着。

    雞鴨牛羊,也都死了。

    一起玩耍的小夥伴,也死了。

    方圓十里的範圍內,幾乎沒有任何生機,無論是人還是動物,全部死光。

    如同一片鬼村。

    然而即便如此,姜樂仍舊活了下來。

    餓了,就喫死去的牛羊,天寒地凍,一時間不會變味。

    渴了就去喝田裏的水。

    沒有小夥伴玩耍,他便仰望星空,一看就是一天,漆黑幼小的瞳孔裏,仿似懷着無窮的宇宙。

    這樣一過就是三年。

    村子裏每家每戶的屍體,都已經變成了枯骨。

    姜樂也到了七歲,個子卻已經和十歲的差不多。

    因爲沒人照顧,慢慢地活的像是一個野人,頭髮長的已經垂到了膝蓋。

    這一天,村子裏來了一個穿着黑色長袍的中年男人,在驚鴻一瞥之後,便跳進了村子裏一口已經乾涸的水井。

    不久後,天空中落下四名身穿紫色道袍,揹負長劍,手持浮沉,仿似仙人一般的老者。

    “小娃娃,你可曾見過一個穿黑衣服的人?”其中一名老人問。

    姜樂坐在自家門口,不答。

    “這孩子可能是個傻子,咱們走吧。”

    四人在村子裏打量了好一陣,沒有尋到那中年男人的蹤跡,便御空而行,化作一抹驚鴻離開。

    姜樂還是像往常一樣,渴了就喝田裏的水,餓了就在周圍採摘野果充飢。

    一天基本只吃一頓飯,其餘的時間,都在看着天空。

    對於井裏的那人,就好像不存在一樣。

    就這樣過了七八天的時間,已經遠去的四人,不知何時已立在房頂。

    “看來那人不再這裏,咱們觀察了這麼多天,也沒看到任何蛛絲馬跡。”

    “倒是這孩子的行爲,頗爲怪異,似乎腦子有些問題。”

    “走吧,一個傻子,還沒資格讓我們對他上心,咱們在這裏耽擱了這麼久,他恐怕已經跑遠,抓緊吧,那東西一定要拿到手。”

    四人竊竊私議,化作一道白光掠過天空,很快消失無影。

    這一次,是真的走了。

    姜樂置若罔聞,依舊重複着每天的日子。

    兩天後,身着黑衣長袍的中年男子,突然從井裏飛了出來。

    或許是在裏面憋了這麼久,臉色都有些慘白。

    他一步一步的走到姜樂面前,淡然的面容上,浮現着一絲好奇。

    他在井裏藏匿的那段時間,其實也是最煎熬的,他清楚那四人不可能這麼容易就離開,一定在暗處觀察。

    一旦這孩子忍不住好奇過來看的話,肯定會引起那些人的疑心,到時候又免不了一場這惡戰。

    慶幸這孩子從都到尾,都沒有朝井邊走過,甚至連目光都沒有朝這邊看一眼。

    “願意跟我離開麼?”黑衣男人問道,他在這個孩子的眼裏,看到了一絲希望。

    姜樂沒有回答,而是上前伸手抓住了那隻厚實的手掌,跟着他走了。

    過了很多年之後,姜樂才知道,他的師父,乃是世間第一魔教真魔教教主餘心。

    兩人一直往北方走,穿過雪地,穿過大河,穿過海洋,在一片沙漠中的綠洲定居下來。

    時光一晃而過,不覺間就是十年過去。

    曾經那個像是野人的姜樂,也已經長成了一表人才,不說話的時候,就像是一個翩翩公子。

    同時,他大部分時間都是不說話的。

    每天和魔教教主朝夕相處,每天也只是在喫飯之後,仰望星空。

    沙漠裏的星空,似乎要清楚一些,一個個閃耀的星星,璀璨奪目。

    餘心也從來不管姜樂做什麼,兩個人很少有交集。

    對於那時只有七歲的姜樂,他也從來不講什麼善惡觀,或正或邪,只讓姜樂自己去看待,去辯證,去思考。

    將自己的本領傾囊相授,更將只有真魔教教主才能修煉的道心種魔大法毫無保留的傳授,但卻不許姜樂叫他師父。

    因爲只要是他的弟子,便註定會被世間所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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