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月月早早的起來了，今天除了包餃子，還要趕在老爺子起來之前，把發麪餅和包子全拿出來，否則，這老爺子真是不好糊弄。
霍建文也跟着起來，他邊穿衣服邊碎碎念：“這老爺子爲啥覺這麼少？每天都要起那麼早，害得咱倆都不能睡懶覺。”
“唉，現在想偷懶也不容易了。”張月月嘆口氣，認命的進了廚房。
和麪剁餡，真真假假，不能都拿現成的，否則一點痕跡沒有，爺爺又要問東問西了。
霍老爺子起來看到白胖的餃子，還有鍋裏蒸的花捲，包子，他揉揉眼睛，“你們啥時候起來的？”
“爺爺，我們睡不着，就起來多做點喫的，省着在火車上喫不好。”張月月心虛的解釋。
霍老爺子點點頭，看來自己後半夜睡得太實了。
“爺爺，別在這問東問西了，趕緊去洗吧！”
霍建文趕緊把霍老爺子推了出去。
張月月鬆了一口氣，看水開了就開始下餃子。
等霍老爺子洗漱完畢，餃子也端上桌了。
喫完飯把東西都收拾好，就等着出發了。
她們在大家的叮囑聲中，還有小白滿眼的不捨下，上了驢車。
她們怕趕不上火車，特意提前出來的，再加上火車晚點，因此在火車站等了很久，才終於盼到檢票。
進入站臺，有火車行駛離開，就會有大量濃霧升起。
嗚嗚……哐當、哐當、哐當……汽笛鳴響，白煙升騰。
張月月還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這可跟電視中大不一樣，這種身臨其境的感覺，讓人彷彿在夢中。
她非常激動，盯着遠處的綠皮火車，眼睛都不眨一下。
這是蒸汽火車，火車上會有一個司爐間，在正常行駛的時候，除了司機外，還會有一個負責給火車添煤的司爐工。
她們走過車頭，就是看這個，都能讓她駐足很久。
但是，上了火車，各種氣味混合在一起，瀰漫在空氣中，特別是門口的廁所，異味更加濃重。
看來春秋纔是坐火車最好的季節，現在則不然，窗戶無法打開，車廂裏的空氣就一言難盡了。
這沒有空調的車廂，真是典型的“冬練三九，夏練三伏”。
她們找到鋪位，還好靠近車廂中間，要是貼近廁所，那真得薰兩天了。
這個小房間裏，已經有一個老爺子坐在下鋪。
霍老爺子很快就跟對方聊了起來。
車緩緩開啓……
張月月靠在上鋪，聽着兩個老爺子談笑風生，眼睛看着窗外。
眼皮也開始打起架來，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時光飛逝……
轉眼到了七七年夏季。
“月月姐，快點兒啊！”王大妮早早地過來。
“月月姐，咱們再不出發，要遲到了。”王二妮早就坐不住了，也過來催促。
張月月在屋裏聽見外面的叫喊聲，馬上答應道：“好，馬上就出來。”
她抱着懷裏的大閨女哄着，“乖，下來跟哥哥玩，你們好好聽爸爸話，媽媽去考試。”
霍建文抱起霍奕雲說道：“行啦，你快去吧，要是依着她，你天黑也出不去。”
霍建文搖搖頭，“你是哥哥自己玩，爸爸得哄妹妹。”
他沒想到月月一下子就生出來兩個，他們每天都在手忙腳亂中，這兩個小的沒有一天消停的。
和他預想中的生活大不一樣，啥時候這倆孩子能會打醬油，他就熬出頭了。
張月月快速跑出了房間，剛換好的衣服，又是一身汗。
這當媽媽太不容易了，這九個多月她都不知道咋熬過來的。
“走吧！我還以爲要晚了，原來是你們來早了。”
“早點兒去吧，要是遲到了，考不上可就毀了。”
王大妮心中忐忑，今天她們要去跟高中畢業生一起考試，如果合格了，就會拿到高中畢業證，這個考試資格，是張月月千辛萬苦爭取下來的。
她們坐上驢車，車上有兩個礙眼的傢伙。
“大妮子，我聽說你們要去考高中，你們這倆丫頭是不是傻呀？學那東西有啥用啊？現在都多大了，不趕緊相看。”張母一副爲你好的樣子。
“可不是唄，都把自己學成老姑娘了，這還能嫁出去了嗎？”
張桂花搖搖頭，這張月月的心眼子太多了，自己早早的結婚生孩子，卻讓這倆丫頭跟着她屁股後面跑，到最後連嫁人都給耽誤了，這不是禍害人嗎？
王家兩姐妹被說的臉透紅，全悶頭不敢做聲，她們倆都是姑娘家，一提嫁人，誰敢出聲。
張月月看不過去了，“我說你們倆是不是閒喫蘿蔔淡操心，現在大廠子招工，可是要有高中畢業證的，你咋知道人家學這個沒用？”
“哎呀媽呀！哈哈哈！你也太搞笑了吧，就你們幾個還想當工人，還想拿到畢業證，做你們的大頭夢去吧！”
“是哦，這是我聽到最可笑的笑話，你們當中就算有一個考上，我都倒着走路，哈哈哈哈哈！”
張母和張桂華笑的前仰後合。
驢車上其他的人，雖然不贊成這倆人的話，但是卻對王家姐妹倆學習也是非常不贊成的。
姑娘家家，識幾個字就行了，哪能學這麼久啊！這家裏大人也太沒正事兒了。
要是高中畢業證那麼好拿，那不滿大街都是了。
王二妮抱着張月月的胳膊叫了一聲：“月月姐！”
她本來就沒啥信心，被這麼一說，對自己都懷疑起來了。
“二妹，別害怕！”王大妮小聲的安慰，她的聲音都是顫抖着，已經出賣了她此刻的心情。
“你們不要被不相干的人影響，既然準備好了，就去試一試。”
張月月很有信心能考下來，就算證拿不到，也能考大學，第一次報考，各種條件都放寬，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必須抓住了。
“是！”王家姐妹堅定的點頭。
王大妮不想成天圍着鍋臺轉，把希望寄託在男人身上，寄託在生兒子上。
她不想再遭她母親的罪，小時候的事還歷歷在目，要不是父親選擇護着她們，那麼她們恐怕連活路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