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難以呼吸的緊張之中,她花容失色,艱難地收回視線,轉而向自己的盤中看去。
果然,幾隻漆黑碩大的蜘蛛正趴在上面,其中一隻還朝着自己揚起身體,一對螯肢高高舉起,彷彿在向自己示威。
作爲S級超凡者,看到普通蜘蛛的這番舉動,本應該覺得好笑或者有趣,可是她的此刻的內心已經被驚慌與恐懼所劫持,無法將這一幕當做正常來看待。
來不及思考爲什麼自己的超凡靈性直覺沒有發揮應有作用,未察覺聖盧安等人的莫名消失。
她猛地起身,就打算離開餐廳。
可下一刻,她只覺得額頭突然傳來冰涼透膩之感,瞬時止住了腳步。
顫抖着手摸去,放置於眼前,才發現是一滴黑色的粘稠液體。
嘀嗒,嘀嗒……
越來越多的黑色粘稠液體從上方滴落,她的身上不可避免的沾上了許多。
也是在這個時候,越來越多普通的蛛網從角落開始覆蓋;
她身上沾染黑色粘稠液體的地方從冰涼變爲滾燙,接着是劇烈的疼痛,開始腐蝕自己血肉。
她這才遲鈍地意識到,那些液體是含有劇烈腐蝕性的毒液。
這哪裏是什麼教堂?
分明就是劇毒地獄!
祂……祂來了!
一定是祂!
爲什麼法陣結界沒有成功阻攔?
麥克他們人呢?
她壓下心裏的恐懼和身體傳來的劇痛,讓靈力化爲一道道純淨神聖的光芒由內而外散開。
——雖然失去了“光輝符咒”,但曾經作爲光輝眷者的超凡能力卻是保存了下來。
這使得毒液腐蝕的速度略有減緩,但也僅僅是減緩,她的生命氣息仍在下降,必須儘快採取更多的措施自救。
於是,她又點燃了一簇簇神聖的光焰,灼燒蛛網,確保自己不被纏粘在上面,同時辨認方向,往漆黑一片的窗外奔去。
求生的本能,催促她立刻離開這個鬼地方。
然而緊接着,她便驚愕地發現,無論自己如何奔跑,而且確認自己在不斷移動,自己始終無法到達門邊。
白布餐桌在後退,餐廳的門就在眼前,一點點放大,可就是無法離開。
怎麼會這樣?
凱瑟琳不甘心地轉而對準窗戶,運用精神念力將門推啓,無邊的黑暗頓時從窗外滲透了進來。
窗外彷彿一望無際的黑暗空間,裏面不時閃過可怖的暗影,讓不顧一切想要逃離的凱瑟琳猶豫了起來。
直覺告訴她,窗外的黑暗,存在着比室內毒液更恐怖的東西。
翻越窗戶的念頭消於無形。
眼看外面的黑暗猶如實質一般爬上窗臺,進入室內,向她蠕動地靠近。
她想也不想地調轉方向,往後門竭力奔跑而去,同時驚慌失措地,帶着顫音地茫然呼喚。
“聖盧安主教!麥克!你們在哪?”
沒有任何迴應。
有的,只是那嘀嗒,嘀嗒的聲響……
以及身上,那越來越多的,被毒液附着之處傳來的劇痛。
她一身幹練的皮衣被腐蝕得千瘡百孔,但露出的卻不是白皙的皮膚,而是青黑的爛肉……
咔嚓一聲。
她抓到了門把手,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慶幸的喜悅涌上,迫不及待地推開門,躋身進入。
映入眼簾的,是更加令她絕望的場景。
這裏有無數相似的房間,光線昏暗,充滿壓抑和不安,空間雖寬大,但低矮的天花板讓人喘不過氣,還有一個個凸出的拐角,後面彷彿就隱藏着未知的危險。
更重要的是,看不到出口。
就在凱瑟琳失神愣在原地的時候,濃郁的黑暗貼到了她的背部;
隨着冰冷幽深的觸感蔓延,一隻只污穢而不屬於人類的漆黑手臂伸出,有的搭在了她的肩膀,有的掐住了她的後頸,有的抓住了她的四肢。
緩慢地,往後方拖去。
不多時,這位光輝眷者已經有一半的身體沉入了黑暗。
意識到死亡臨近的凱瑟琳,眼前一片漆黑,那些滴答滴答的聲音消弭不見。
她失去了所有的感知,彷彿走入了無盡的永夜,
這使得她心中的恐懼瞬間被引爆,被不斷的引爆,一重又一重,沒有極限和終點地爆開。
在前所未有的恐懼下,
她的身體瘋狂戰慄,靈魂持續蜷縮,心臟極致收縮,就像一個壓力超出極限不知多少的蒸汽鍋爐,隨時隨地可能會炸燬,卻無法向外疏散內部的任何能量。
換做一般人,或者靈性不高的超凡者,此時肯定已經被嚇得昏厥過去。
但凱瑟琳畢竟是S級超凡者,遲遲沒有休克,只能承受這種恐懼。
因爲在這種極致的恐懼情緒之中,她大腦沒有任何想法,包括關閉意識以躲避未知的危險。
“神啊……救救我……”
在這心如死灰的絕望之際,她無意識地呢喃出聲。
彷彿是命運聽到了她的祈求,眼前的黑暗忽然開始退去,感官知覺快速回歸,她感覺有一隻溫暖有力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臂彎。
“抱歉,我來晚了。”
視野恢復的凱瑟琳看向了說話者,那是一個毋庸置疑非常英俊的男子,穿着一身帶披肩的風衣。
而英俊男子的旁邊,站着高大微胖,身穿紅衣的聖盧安主教,以及四位自由女神教會的白衣主教。
“狄斯先生……您終於來了……我差一點,差一點就……”
凱瑟琳望着英俊異常的男子,緊抓着對方的手,眸含劫後餘生的淚光,聲音顫抖。
她終於撐到了“新世界”首領的救援,也找到了聖盧安主教。
有這兩位超越S級的人類強者同時在場,自己活下來的希望會大很多。
可是,其他人呢?
凱瑟琳目光下意識地向周圍掃去,發現自己等人已不在教堂,而是來到了一處荒無人煙的廢棄小鎮。
而周圍的泥土上,裸露着三具慘不忍睹的屍體……
一具被毒液腐蝕得完全看不清原樣,散發刺鼻的氣味;
還有一具已不能稱之爲屍體,而是碎屍,因爲他被切割成了數百塊,切割面光滑平整,邊緣可見雪白的蛛絲;
最後一具則是血液、靈力被抽乾了的乾屍,臉上依稀可見絕望與痛苦,但即便如此,仍有幾十只巴掌大的黑色蜘蛛在噬咬他的屍體,留下密密麻麻的創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