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發奎坐在副駕駛位置。
“張主任,咱們現在去哪兒?”李發奎問。
張龍輝回答:“去找王海。”
李發奎伸出手臂,看了看胳膊上的手錶,問:“現在快10:00了,王海他人會在哪裏?”
張龍輝想了想,分析道:“早上我去審訊室,問了韓達君。他說昨晚到王家莊,找王海,只是想教訓他一下。”
“看到屋裏煤油燈亮着,以爲他在炕上睡覺。進去後,炕上躺着一隻稻草人,人早跑了。韓達君感覺自己被王海耍了,將煤油倒到稻草上,引燃了房子。”
“這說明王海昨晚去過王家莊,到過他家。他之所以這麼做,其實就是引韓達君上當,將他家房子點燃,然後連同王耀武家的房子一起燒掉。韓達君這個蠢貨,還真就上當了。”
李發奎嘲笑道:“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沒有鎮長及時出手護着,韓達君這個蠢貨,非被關個一年半載不可?害己又害人。”
張龍輝哀嘆一聲,道:“是呀。你說說看,王海昨晚會去哪裏?”
李發奎沉吟道:“狗改不了喫屎。昨晚,王海要不去姚家莊侯寡婦那裏過夜,我就不姓李?”
張龍輝笑了,點頭回答:“和我想到一塊兒了。”
“小劉,把車開快點,咱們去姚家莊侯寡婦家。晚了,見不到人,就麻煩了。”
……
話說柳香香騎驢來找王海,在侯玉茹家查看一番後,便一臉沮喪地離開。
王海從地窖出來,侯玉茹催促王海去找柳香香。
王海前腳離開,張龍輝坐着小汽車,後腳就到了。
司機小劉把車停在路邊,李發奎先下車,張龍輝跟在後。
“咚咚咚,咚咚咚……”
“汪汪汪,汪汪汪……”
李發奎敲門,狼狗喬虎呼喊主人。
送走王海,侯玉茹回到屋裏,正準備換衣服,聽到門外有人敲門。
他以爲王海忘了什麼拿東西,沒做任何思考,抱着女兒,前去開門。
看到門口乾部模樣的陌生人,侯玉茹問:“你們找誰?”
李發奎一臉嚴肅,道:“你就是侯玉茹吧?”
侯玉茹先微微搖頭,旋即又點頭。
“我們倆,是南山鎮治安辦的,找王海有點事。”
一聽來人是治安辦的,侯玉茹眼裏閃過一絲恐慌,眼神不自覺躲閃:“王海是誰,我不認識他。”
李發奎冷哼一聲,道:“侯玉茹,你就別裝了。整個南山鎮,誰不知道你和王海有一腿。他經常晚上,到你這兒過夜。你家院子的圍牆,是王海幫你修的,院子裏那條大狼狗,也是王海給你買的。”
侯玉茹眼裏閃過一絲恐慌,他不清楚王海昨晚,到底犯了什麼罪,惹得治安辦的人,一大早來自己家找他。
想到這裏,侯玉茹下定決心,絕不承認王海昨晚到他家裏來過。
“自從王海找人幫我修好了院牆,買了這條狗之後,他再也沒來過這裏。我也已經好幾天沒見他人了。”
張龍輝一看女人很緊張,立刻轉變策略。
他想,用審訊犯人的語氣,是無法從寡婦嘴裏,套出實話的。
於是上前,拍怕李發奎胳膊,將他勸到一邊,一臉堆笑,道:“玉茹,別緊張。我們今天一早來找王海,不是因爲他犯了什麼錯誤,來抓他。是因爲昨天晚上,他家老宅的房子被野火燒了。縣上前些日子,給鎮上撥了一筆扶貧款。王海剛出獄,家裏的房子被火燒了,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了。”
“鎮長看他可憐。不想讓這個刑滿釋放人員流落街頭,於是,安排我們,過來找他,給他送些扶貧款。”
侯玉茹暗暗心驚,表面依舊不動聲色,搖搖頭道:“我真的不知道王海在哪裏,他很久都沒來我這裏了。”
說着就要去關門。
“哎,哎,哎,等等……”張龍輝看出女人對他不相信,只好拿出信封,將裏面的錢掏出來,給女人看。
看女人還在猶豫,張龍輝又將需要王海領款簽字的收款收據,拿給她看。
看到上面蓋有鮮紅的“南山鎮財務室”等字樣,侯玉茹斷定這是真的。
“你一定要告訴我們實情,3000塊錢的扶貧款,不是個小數目。對王海來說,用這錢,重新給家裏蓋一所新房子,買幾件像樣的傢俱,沒有任何問題。”張龍輝說完,一臉期待地望着侯玉茹。
侯玉茹抱着孩子,低頭沉默着,片刻之後,依舊搖搖頭,回答道:“我不知道,他在哪裏,我很久都不和他聯繫了。”
“你……”李發奎緊握拳頭,一臉懊惱。
張龍輝伸手擋住一臉衝動的李發奎,依舊和顏悅色道:“算了,看來你真的不清楚。回吧!”
侯玉茹轉身返回院子,將門輕輕關閉。
張龍輝手一揮,李發奎跟了過來,一臉氣憤道:“領導,這女人一看就是在撒謊,你怎麼對她還這麼客氣?”
張龍輝一臉無奈,搖搖頭道:“家裏沒有男人,自然會比常人更加警惕。她不願意說,自然有她不願意說的理由。算了,我們走!”
就在張龍輝打開車門剛要上車時,侯玉茹再次打開院門小院的院門,走出來。
張龍輝關上車門,微笑着迎上來。
“王海去柳家園,找柳香香去了。”侯玉茹說完,便轉身急忙離開。
目送侯玉茹關了自家院子門,張龍輝小跑着返回汽車旁。
拉開車門,一臉興奮,催促道:“快,到柳園村。”
汽車調轉車頭,“嗚……”一聲,屁股冒出一股黑煙,朝柳園村方向駛去。
李發奎一臉得意道:“我就說這女人在撒謊。”
斜靠在後排座位上的張龍輝,一臉得意道:“我們猜得沒錯,這小子,昨晚順手偷走了韓達君的自行車,連夜回到了這裏。”
李發奎一臉諂媚,從副駕駛位置扭過頭,豎起大拇指,道:“領導不愧是領導,料事如神啊,佩服!”
張龍輝被下屬拍了馬屁之後,悠然地望着窗外田野的風景,一臉得意。
……
王海和柳香香約好各自回家拿戶口本,然後在柳家園村村口大柳樹下匯合。
王海騎自行車已提前到了,在樹下轉來轉去。
看柳香香小跑着從村子出來,一臉激動地迎上去。
“上車,時間不多了。”王海催促道。
柳香香沒按王海的示意,坐到後座上,而是從王海的胳膊肘,鑽到了他的懷裏,一臉嘻嘻道:“摟着我。”
王海冷哼一聲道:“你不擔心,被你未婚夫韓達君撞見?”
柳香香柳眉倒豎,一臉埋怨道:“咱倆都到這個份上了,你還和我開玩笑?你再說這些,讓我不愛聽的話,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從現在開始,我一句話都不說,這樣總可以嗎?”
“不是一句話不說,而是要說我愛聽的話,記住了嗎?”柳香香強調。
正當兩人騎着自行車,從村口的小路,拐到前往縣城的國道時,柳香香發現,南山鎮治安辦的公務車,正朝兩人跟前駛來。
桑塔納的引擎蓋上赫然印着“治安”兩個字,這令王海不由得一驚,心想,壞了。
三年前,三個村幹部模樣的人,將他一頓暴打,塞進了這輛車,然後在南山鎮治安辦的審訊室關了一晚上。
第二天,他被治安辦的人依舊塞到這輛車裏,送到了新灃縣治安署。
對於這輛車的顏色和外形,他有着刻骨銘心的記憶。
再加上,治安辦幹事李發奎從副駕駛車窗伸出半個身體,朝他不斷揮手示意他停下來,這更增加了王海的恐懼。
王海以爲,這幫人是因爲昨晚的火災來調查他,抓他來的。
“完了,完了,王海,他們好像是來抓你的。”
柳香香也這麼認爲,王海更加確信,南山鎮治安辦的人,是衝着他來的。
於是,調轉自行車車頭,摟着柳香香,往村裏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