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
王海高聲打斷,帶着冷笑道,“你不願意說出來,是因爲你擔心這幫人報復你的家人。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是不說出來,讓這些壞人繼續逍遙法外,你的家人,包括你的老婆還有你女兒,遲早要遭這些人的報復。”
宋明公低頭沉默,似在思索什麼。
王海踱步,冷笑着繼續道:“你以爲你不說,我們就不知道了嗎?你不說,會有人替你說的。當別人說出來,你立功減刑的機會就沒有了,那就把牢底坐穿吧。”
“你是說林小娥?”宋明公問,“她全部交代了?”
“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林小娥沒你勇敢,更沒你堅強。即便林小娥不交代,還有楊威、衛小刀和朱大常他們。”
“我說,我說,是一個叫阿龍的人。”宋明公道。
“阿龍?”王海喃喃自語。
宋明公神色激動,急忙解釋:“他本人自稱阿龍。楊威、衛小刀和朱大常叫他龍哥。”
張龍輝,難道真的是他?王海心說。
“張龍輝?難道真的是張龍輝?”王海故意說出自己猜想的名字,想試探一下秦寶寶的反應。
果然,秦寶寶聽到張龍輝的名字後,臉色微微一沉,目光中快速閃過一絲惶恐和不安。
聽到張龍輝的名字,秦寶寶爲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
另外,蕭尚仁讓張龍輝安排人殺死侯玉茹,爲什麼偏偏要選擇這個時候?
那天,將她綁架到南山地葬坑的機會,要比在醫院裏殺人好十倍甚至百倍不止啊?
難道真像秦寶寶那天說的那樣:我不動,敵不動,我若動,天地崩?
我和王正義大吵的那天,除了秦寶寶外,就只有他手下的四個人知道。
王正義決定“亮劍”,爲侯玉茹丈夫翻案這件事,是誰泄祕給蕭尚仁的?
是秦寶寶本人,還是她手下的陳祥林、楊震廷、羅中立、胡令能?
或者另有其人?
王海陷入到沉思當中。
宋明公見林小娥已經招供,心理防線徹底崩潰,哭訴道:“我是混蛋,我貪戀林小娥的美色,不但毀了林小娥,毀了自己,還將兩個人的家庭全部毀掉了。女兒,爸爸對不起你,老婆,我對不起你……”
即便宋明公在衆人面前如此哭泣,依然擋不住熬了半晚上的羅中立打哈欠。
“啊……嗚……”
羅中立打完哈欠,條件反射般擠出兩滴眼淚,眼眶微紅。
胡令能瞅了一眼羅中立,心說,昨晚早提醒你今天有任務,讓你看片少看一會兒。現在撐不住了,活該!
“我到署長辦公室喝杯茶去。”王海藉故離開。
……
凌晨兩點,新灃縣治安署王正義辦公室。
頭髮花白的男人表情嚴肅,正坐在辦公桌椅子上抽菸。
“進來坐。”見王海進來,王正義微微頷首,打招呼讓座。
“也許你是對的。”王海道,“我不應該這麼着急爲侯玉茹的老公姚滿倉翻案。”
王正義取來一隻白色搪瓷缸,打開茶葉罐,捏了一絲茶葉,給王海倒了一杯茶。
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兩秒,道:“正義有時會遲到,但它從來不會缺席。我決定‘亮劍’,絕不是因爲你把我罵了一頓。”
王海皺眉,神情凝重,語氣急切問:“那是什麼?”
“良知,是內心的良知!”王正義強調了兩遍,舒展開眉頭,一臉輕鬆,好像心裏的一塊巨石落到地上。
“秦寶寶曾警告過我,說,我不動、敵不動、我若動、天地崩。”王海喝了一口茶,道。
“這是我讓她告訴你的話。有時候,我給你說的,你未必能理解。即便理解了,也未必會去做。但從女人嘴裏說出來的話,可就不一樣了。我看得出來,你對於女人,天生有一種‘憐香惜玉’的激情。”
“說好聽點,是情種。說難聽點,是海……”王正義欲言又止。
“是什麼?”王海追問。
“潛入魚塘裏的海……海……海龜吧!”王正義不想把話說得那麼明。
你直接說我就是海王得了唄,王海心裏吐槽,我還沒有那麼渣?
放心吧,大叔。過去的王海不是,現在不是,將來也不會成爲一個渣男。我有我做人的原則和底線。
這輩子除了柳香香之外,對於其她長得漂亮的女人,我也只是將她們養在魚塘裏欣賞欣賞,絕不會打撈上岸去“褻玩”的。
王海突然問:“你‘亮劍’這事,知道是誰泄的祕嗎?”
王正義在辦公室裏踱步,看了王海一眼,徐徐道:“新灃縣治安署,並不像保密署那樣戒備森嚴。恰恰相反,這裏是一個和老百姓打交道極爲密切的地方。各個鄉鎮治安辦的人,還有普通羣衆,到這裏辦理業務,像到鄰居家串門一樣方便。隔牆有耳的事情也經常發生。”
“那爲什麼不把保密工作做嚴實一點呢?”王海質問。
“什麼叫誘敵深入,什麼叫引蛇出洞,什麼叫放長線釣大魚?這些你真的看不出來嗎?”王正義眯着眼,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這就好比一條毒蛇一樣,你不去招惹它,它也輕易不會招惹你。你若是招惹它,讓它感受到了來自你的威脅,它就是主動發起進攻。”
“侯玉茹的男人是王耀武殺的。而慫恿他殺人的,是你的高中同學蕭峯。將王耀武抓捕歸案,並不困難,但要將蕭峯抓捕歸案,就得先過蕭尚仁和胡翰雄這一關。我是沒有能力幫你抓蕭峯的,更沒有能力將蕭尚仁和胡翰雄送進大牢。”
“所以……”王正義點燃一支菸,繼續道,“聽叔叔一句話,好好複習一年,真有爲民除害的想法,就去報考大秦人民警官大學。學些專業知識,再在實踐中積累些經驗。記住我說過的話,正義也許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
“亡羊補牢,爲時不晚?”王海話中有話。
王正義苦笑,很快收斂起笑容,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王海喃喃自語道,“這起案子不光牽扯到侯玉茹死去的丈夫,還有我本人。如果讓壞人繼續逍遙法外,別說我考大學沒有心思,就是侯玉茹本人,也不會過一天安寧日子。我們必須讓這件事情了結,至少還侯玉茹一個公道,讓姚滿倉在天之靈,獲得一絲安慰。”
王正義蹙眉,微微頷首,對王海表示認同。
王海分析:“我猜你這次下決心,也是爲了洗刷你的恥辱。因爲你明明知道這是一起冤案,仍然在某人的壓迫下,將案子定性爲‘意外墜亡’。也將無辜的我,也牽扯進來。我分析的對嗎?”
“你分析的沒錯。我要重新審理這起案子,將壞人繩之以法,也將我的恥辱洗刷掉。”王正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繼續道,“我是個罪人,當初就不應該當個‘葫蘆僧’,亂判這個葫蘆案。我希望你能從我身上獲得教訓。永遠做一個有良知的充滿正義的人。”
聽王正義這麼一說,王海站起身,一臉激動問:“現在怎麼做?”
“剛纔林小娥已經招供了。明天等鳳鈺卿將鑑定結果拿回來後,我手裏的人證及物證就齊全了。有了人證及物證,抓捕王耀武和楊威、衛小刀和朱大常,就是小菜一碟。”
王海擡頭,思索了兩秒,疑問道:“爲什麼不是張龍輝、蕭尚仁,還有他的兒子蕭峯呢?”
“那天晚上,綁架侯玉茹到南山森林地葬坑,將寡婦折磨的半死的惡魔,你不想給他們一點教訓嗎?”
“我恨不得將他們碎屍萬段。”王海咬牙切齒道。
“那就好,先把直接殺人的王耀武和折磨侯寡婦的三個小混混抓起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