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窗戶,也是爲了防止噪音擾民。
按照先前的約定,目標出現,秦寶寶會將手裏的花叼在嘴裏。只要甩頭,就實施抓捕。
夜場經驗極爲豐富的楊威反偵察能力很強。
即便秦寶寶戴着鏤空眼罩,但她的冷眼寒光還是暴露了自己與衆不同的身份。這讓楊威多了一份警惕。
身材如此誘人,氣質如此高冷的鄰家女孩,一般很少出現在烏煙瘴氣的底層舞廳。
即便因好奇來這裏,也不會這樣打扮自己,不會一個人都不帶,孤零零地走進來,更不會這樣肆無忌憚地與人飈舞。
秦寶寶極力想表現自己作爲一個舞場常客的形象。
適得其反,這樣的表現,在楊威的眼裏,恰恰是一個初來乍到的生手。
坐在黑暗角落裏的楊威,將舞池四周的小酒桌挨個掃了一遍。
藉着不斷閃爍的五彩燈光,楊威沒有發現異常。
雖然穿着礦工服的男人,有意無意地朝這邊張望,楊威沒有察覺出異樣。
這裏,一半以上的男人都穿着礦工服,前胸後背都印着“北山煤礦”四個字。
微胖女神的大長腿,雪白刺眼,實在誘人,尤其包臀裙下面的蜜桃臀,隨着音樂的動感節奏,更是甩動得肆無忌憚。
只要是個男人,都想上去摸一把。
雖然楊威心裏有無數的驚詫,但他並沒有想到眼前的電臀舞女,是從新灃縣那邊趕來,奔赴五百多公里,來這座五線小城,抓捕他的警署人員。
藉着跳舞,男人們偶爾摸一下,或者觸碰一下性感女神,並沒有引起她的反感。
秦寶寶反而認爲,她在執行任務,在不觸碰底線的前提下,有一點小小的犧牲,也是值得的。
沒有勇於犧牲的精神,怎麼能爲自己贏得一席之地呢。
科長的月薪160元,普通署警的工資120元,高出不少。
母親的夢想,男友的承諾,讓她承擔了她這個年齡本不該承擔的壓力,犧牲了這個年齡本不該犧牲的某些東西。
一曲又一曲……
隨着男人們在秦寶寶身邊熱舞,楊威開始漸漸放鬆警惕。
也許只是一個和自己一樣,酷愛跳舞的人而已。楊威心說,何必大驚小怪。
很快,這位個頭1米80的瘦高個男人,從衆舞者中脫穎而出。
身穿黑色襯衫,戴着黑色禮帽,樹葉形眼罩遮住了半張臉。
兩人面對面,開始飈舞。
聚光燈投向兩人的一刻,男人襯衫衣領中的“龍”紋身,赫然顯現。
看到面前的舞者,正是自己要找的人時,秦寶寶心中暗喜:線人提供的線索準確無誤。
隨即,微胖女神將手裏的月季花叼在嘴裏,一甩頭,向躲在暗處的夥伴,發出抓捕信號。
羅中立和胡令能起身,職業性地將手摸向後腰,朝舞池中間走去。
楊威腦袋一側,發現兩人朝自己徑直走來,感到事情不妙。
抽出腰間匕首,後退一步,將離自己最近的舞女抓住。
頓時,舞池大亂。
趁亂,楊威將女孩一推,從人羣中擠出,順手拿起桌邊凳子,朝牆角舞廳的配電箱砸去。
配電箱發出“滋滋滋”的火星。
又嗶嗶啵啵響了幾聲,三五秒鐘之後,整個舞廳漆黑一片。
上百人紛紛涌向出口。
這樣混亂的場面,秦寶寶並不是第一次遇到。
曾經在新灃縣,處置過幾起類似的擁擠踩踏場面。
現在的情況變得複雜,相比幾十人的踩踏傷亡,抓捕楊威倒成了次要。
秦寶寶迅速鎮靜下來,伸手在腋下摸槍。
女署警剛將槍拿出來,準備對空放槍。
不料,舞臺上響起更大的槍聲。
“咚!”還噴出了一股火光,頭頂的牆皮嘩啦啦掉下來不少。
一個蒼老的極具威脅的聲音響起:“全部給我蹲下,雙手抱着頭,誰也不許動!”
靠!秦寶寶心裏暗暗叫苦。
果然這裏魚龍混雜,一個毫不起眼的舞廳,都配着自制的雙管火槍。看來,被人拉斷電線,砸毀配電設備,不是第一次了。
槍聲產生了極大的震懾作用。
尖叫聲漸漸消失,男男女女上百人,全部蹲在地上,乖乖地雙手抱頭。
四周的角落裏,五六隻手電筒,頓時亮起燈光。
亮光刺得人眼睛疼。
舞廳裏的人按照順序,排着隊,沒有一個人出聲,更沒有一個人擁擠,小心翼翼地往門外走。
手電筒的亮光照射在每一個人的臉上。
顯然,看場子的人,在尋找砸場子的男舞者。
羅中立和胡令能沒有被盤查,因爲兩人長相普通,穿着普通,再加上經常巡街而被曬黑的皮膚,穿上礦工制服,幾乎和其他前來瀟灑放鬆的礦工,沒有什麼區別。
兩人很快出來了。
站在門口等待自己要找的人。
最後一個人出來了,兩人既沒有見到楊威,更沒有見到王海。
更爲不幸的是,秦寶寶被舞場經營者扣下了。
……
王海雖然沒有上過警署類學校,但在監獄的三年,聽了不少獄友的故事。
俗話說,會聽的聽門道,不會聽的聽熱鬧。
王海是個智商極高、心思縝密的學霸型人物。他從獄友們講的那些下三濫故事中,總能總結出一些規律來。
這也是署長王正義最爲看中王海的一點。
因此,進入舞廳後,王海並沒有像羅中立和胡令能那樣,進去之後,直接找位置坐下,點兩瓶啤酒慢飲。
而是藉着上廁所,將四周的環境查看了一番。
窗戶全被封死,只有一個出口。
除了舞臺上操弄音箱設備的燈光音響師之外,舞廳的四個角落,都站着維持秩序的黑衣男子。
王海心裏清楚,這些是舞廳看場子的人,防止有人故意搗亂,影響生意。
王海瞅了一眼,側面牆上的配電箱,換位思考:假如我要趁黑作亂,一定會順手拿起旁邊的凳子,朝那個並不算高的配電箱砸去。
80年代五線城市的舞廳,和現在的ktv和會所,無法同日而語。
那個時候,人們禁錮的思想剛剛得到解放,還沒有裝修的意識,也沒有裝修的條件。
舞池的菸頭比比皆是,混合着各種屁味的菸草味,只能靠劣質的空氣清洗劑加以掩蓋。
舞廳燈光突然變黑的那一刻,蹲守在門口的王海,看到一個瘦高個黑影奪門而出。
守在門口看場子的人,聽到裏面出事了,抓起手電筒,朝門裏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