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風花雪月人生路 >第259章 我好像見過你
    王海躲在小區車棚,並沒有走遠。

    昏黃的燈光下,看車棚的中年大嫂,坐在煤爐前,頭上包裹着圍巾,穿着軍綠色大衣,正在織毛衣。

    女人時不時瞅一眼正在給二八大槓車胎打氣的帥小夥,嘴角泛起一絲微笑。

    王海用手捏了捏車胎,感覺氣充得差不多了,放下打氣筒,又問女人借了機油瓶,給鏽跡的車鏈子,刷了一層油。

    穿着治安署制服的陳祥林,帶人進入車棚,看到蹲在地上修理自行車的男人,頓時心領神會。

    王海用餘光瞅了一眼男人,撿起腳邊油布子,擦起車輪轂。

    陳祥林掃視一圈,對身後兩位署警道:“這裏沒人,我們走。”

    “哎,等等!”身後酒糟鼻署警攔住陳祥林道,“擦自行車的,不是個人嗎?”

    “我們進來找的是小偷,不是擦車的人。”陳祥林帶頭往出走。

    結果,酒糟鼻手一揮,叫住了陳祥林:“陳警官,你今天有些心不在焉,完全不在狀態,這不像你平日的風格。這裏明明有兩個人,你連情況都不問一句,直接就讓我們走,怕是心裏有鬼吧!”

    陳祥林輕哼一聲,嘴角微微揚起,道:“秦科長家裏進了賊,她有沒有受到人身攻擊?是生是死,是否受傷?所有的一切,我到現在都一無所知。作爲和她一個科室共事的同事,你說我心裏能不急嗎?哪有心思到處去找小偷?”

    “秦科長的安全,自有餘助理負責。你我接到命令,負責抓捕小偷,我們就應該盡職盡責,像你這樣慢慢悠悠,心神不寧,遇到個人,連問都不問,直接扭頭就走,你是不是認識小偷?”

    “你什麼意思?”陳祥林有些不答應了,“秦科長和我是一個戰壕裏的戰友,這些年,我們一起巡街,一起抓捕壞人,出生入死無數次。今天她家被賊光顧,我恨不得將他蟊賊抓住,脫光了遊街!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呢,你什麼意思?”

    王海悄悄扭頭,瞅了一眼正和酒糟鼻吵架的陳祥林,心想,陳Sir,你夠狠啊,這零下十幾度的氣溫,脫光了衣服,十分鐘時間,就得讓人嗝屁!這比五馬分屍,用的時間還短啊!

    織毛衣的大嫂,將織了一半的毛衣放在椅子上,滿臉堆笑地走過來,道:“兩位別吵,別吵,消消氣,消消氣,都是一個單位的同事,都是爲了咱們老百姓,消消氣,消消氣。”

    酒糟鼻沉下臉,問大嫂:“叫什麼名字?”

    “我叫田桂花。”女人回答。

    “多大了?”

    “四十六。”

    “幹什麼工作的?”

    “看車棚的,我就在這兒看車棚,已經看了有八年了。”

    酒糟鼻微微頷首,走到王海跟前,繞着自行車轉了一圈。

    “你呢?”王海點頭,呵呵一笑回答,“成龍。”

    “成——龍?”酒糟鼻歪着腦袋盯着王海,道,“名字倒是很酷啊,和那個香港的功夫明星叫一個名啊!”

    “不是。”王海彎着腰,擦車的動作沒有停止,“我的‘成’,是程咬金的‘程’,我的“龍”,是乾隆皇帝的‘隆’。”

    “劉警官問你話呢,能不能把你手上的抹布子放下。”姓劉的酒糟鼻旁邊,站着一位大肚腩署警。

    糟糕,這不正是上次押車,帶我去秦都法院的那位葉鳳榮葉警官嗎?

    王海心裏咯噔一下,心說,肥頭大耳的葉警官,希望你沒有記住我。

    王海放下手裏油乎乎的擦車布子,一臉平靜地站在三位署警面前。

    “有事嗎?”王海不卑不亢,問。

    劉警官問:“多大了?”

    王海答:“二十一。”

    劉警官盯着男人繼續問:“哪兒人?”

    “新灃縣人。”王海回答。

    “我問你住哪兒?”劉警官對王海產生了一絲懷疑,一臉疑惑地在王海面前踱了兩步。

    “住鄉下,我是農村人。”王海不能說自己真實的住所,別的地名,他也沒記住幾個。

    劉警官捏着下巴,再三打量着穿着棉襖,戴着破氈帽的男人,道:“看你這身打扮,就不像個城裏人。”

    王海笑笑,點頭道:“領導的眼光真好,一眼就看出來了,我是個泥腿子。”

    聽到王海的回答,劉署警呵呵一笑,揹着手,冷哼道:“不過,臨近年關,泥腿子鑽到城裏當賊的,不少啊。這幾天,治安署抓到的泥腿子,可一點也不比往年少啊。我看你,就是那個鑽到秦寶寶屋裏,偷東西的蟊賊!”

    酒糟鼻突然衝到王海面前,眼睛死死盯着鄉下男孩的眼睛,嬉皮笑臉道:“我說的對嗎?”

    然後,仔細觀察王海的神情變化。

    王海是什麼人?

    王海是蹲過大牢的人,是在牢裏和一幫死囚,幹過架,鬥過智的男人。

    自從酒糟鼻圍着他開始轉的時候,王海就已經預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個突然襲擊的動作。

    鄉下男孩一臉平靜,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慌亂,連一旁的陳祥林也在心裏暗暗驚歎:好小子,你的心理素質比我好啊!

    陳祥林一聽,非常生氣,但沒有反駁,而是選擇耐心聽王海接下來說什麼。

    鄉下來的大嫂聽到劉姓署警這麼瞧不起鄉下人,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

    她一聲不吭地轉身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將臉扭向一邊,繼續低垂着眼簾,織她的紅毛衣。

    王海微微一笑,悄悄挺直了腰桿:“對不對,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往上數三代,你的先人,也是泥腿子。”

    絕!罵人不帶髒字,真他麼絕!陳祥林抿嘴一笑,滿臉的敬佩神色。

    罵得好!誰讓你瞧不起我們這些鄉下人!織毛衣的大嫂眼睛朝這邊瞅了一眼,嘴巴嘀咕一句。

    劉警官臉色漸沉,咬牙切齒,沒討到一點好處的他,眼皮跳了跳。

    “這車子是不是你的?”葉鳳榮挺了挺自己的大肚腩,問王海。

    “當然是我的。”王海將手心裏的鑰匙在三人面前晃了晃。

    “這麼晚了,爲什麼不回家?”葉鳳榮問。

    “我這就走。”王海說着,撿起地上裝有黑色內衣的袋子。

    “等等!”葉鳳榮叫住了王海,問:“袋子裝的什麼東西?”

    王海熟練地拿出來,在三人面前晃了晃,回答:“快過年了,今天進城給自己買了兩身新內衣。”

    葉鳳榮接過王海手裏的內衣,查看了一下,道:“質量不錯啊!”

    “男人嘛,對自己下手就要狠一點。”王海呵呵一笑,道,“沒什麼事的話,我走了。”

    “等等!”葉鳳榮再次叫住王海,圍着他轉了一圈,手捏着嘴角的鬍子,皺眉思索道,“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

    大肚腩低下頭,用手指敲擊着自己不太靈光的腦殼子,拼命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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