揹包裏的十萬塊也被王正義等人當場帶走。
“好好休息幾天，沒事別到處溜達！”王正義上車前，朝身材高大的王海道。
“等等！”王海叫住了王正義，指了指座椅上的揹包，“我姐夫的診療費還沒結清呢？”
國字臉男人嘴角上揚，神祕一笑道：“診療費？這是贓款，是要上交國庫的。那頭毛驢，我想不止這個數。再見！”
王海肩膀一聳，抿嘴笑笑，心說，什麼事，都瞞不過這個老男人。
王正義坐進車裏，輕輕搖上車窗，喃喃自語道：“這小子，真賊啊！”
坐在駕駛位置上的胡令能問：“署長，王海明明看到範世豪給了趙寶平一沓錢的醫藥費，爲什麼還要故意向你討要醫藥費呢？”
坐在副駕駛位置的男人婆鳳鈺卿，取下頭頂的帽子，捋了捋貼在腦門上的短髮。
女人身上的香汗隨着臉上的脂粉味道一起飄散到車廂，胡令能鼻子翕動了幾下，一臉陶醉，看得出來，他很享受這樣的味道。
是個正常的男人，對於這樣的味道，天生有種迷戀。
鳳鈺卿注意到了男人的表情，扭過頭，問目視前方的下屬：“這麼簡單的問題，你都沒看明白？”
胡令能表情凝滯，像個被一道數學難題難倒的學生，搖搖頭。
“公驢是那幫在北山靶場製造土槍和土炸彈的人買的。如果不告知咱們領導，將公驢據爲己有，就是私藏贓物，屬於貪污犯罪。”鳳鈺卿將手伸到脖子處，捏了捏痠痛的脖子，繼續分析，“而如果直接問署長要這頭公驢，就是居功索要財物，和貪污犯罪的性質是一樣的。而且，還顯得特別的沒品。他明知範世豪已經結了醫藥費的賬，卻裝作不知，故意問署長討要醫藥費，就是想讓署長同意，將公驢送給他。”
“哦！”胡令能顯出頓悟神色，“我明白了，這小子真賊呀，一點兒虧都不喫。”
鳳鈺卿輕笑一聲，“不是一點兒虧都不喫，而是抓住一切機會，在薅羊毛。”
“薅羊毛？”胡令能先是一愣，繼而打算活躍一下車裏沉悶的氣氛，“也不知這小子都在誰的身上薅過羊毛？”
“喂，署長，我猜這小子在你身上肯定薅過羊毛，而且不止一次？”胡令能問後排座椅上的王正義。
“是呀，王海在我身上薅羊毛，的確不止一次。”王正義呵呵一笑。
“您不生氣？”胡令能好奇地問。
“生氣？”王正義反問，“試問，你們幾個誰沒在我身上薅過羊毛？我生誰的氣了？”
“喫虧是福。你們能在我身上薅羊毛，說明我還有用。”王正義眯着眼，表情輕鬆。
“說明您身上還有羊毛可薅。”胡令能又問鳳鈺卿，“王海在你身上有沒有薅過羊毛？”
“我身上有羊毛可薅嗎？”鳳鈺卿臉上做出苦笑狀，“你從哪裏發現，他在我身上薅過羊毛？”
“羊毛沒薅過？那其它毛也沒薅過嗎？”胡令能不假思索，說了一句不合時宜的話。
轉瞬間，鳳鈺卿臉上的紅暈騰起，爲了掩蓋自己的“囧”，女人伸手捏住了男人的耳朵輪，瞪着杏花大眼，質問道：“你什麼意思？‘羊毛沒薅過，其它毛也沒薅過’，你給我說清楚，這話是什麼意思？”
“恩呀呀，恩呀呀！”胡令能耳朵輪一陣鑽心疼，急忙解釋，“我是想問你，他有沒有欺負過你。要是有的話，你告訴我，回頭找機會教訓教訓這小子！”
“別鬧！”王正義及時制止，道，“注意安全。”
“署長，胡令能欺負我！”鳳鈺卿扭過頭，撅着嘴，像一個鄰家妹妹一樣，扭了扭腰肢，向長輩告狀。
王正義呵呵笑道：“這不算欺負，他只是說了一句不得體的話而已。另外，小胡對你的關心，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另外，你們兩個的性格倒是蠻互補的。小胡柔，而你比較剛。剛柔相濟，其實也算完美搭檔。”
“署長，你怎麼也開始亂說話了？”鳳鈺卿一下扭過頭來，眸子越發閃亮，俏生生的鵝蛋臉上寫滿了埋怨。
看兩個男人都沉默不語，紅着臉的男人婆，將帽子重新戴在頭上，挪了挪臀兒，選擇了一個更爲舒服的姿勢斜靠在副駕駛座椅上。
車廂內沉默了兩分鐘，王正義突然一拍大腿道：“我把一件重要的事情，忘了給王海交代了。”
鳳鈺卿被男人的話驚擾，反應快速，一臉好奇問：“什麼重要事情？”
“到新灃火車站去接人？”王正義猛拍腦門，一臉懊惱道，“從北山回來，我心裏一直想着趕緊給領導彙報工作。把大哥交代我，讓我通知王海道新灃火車站去接人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
“大哥？”鳳鈺卿問，“誰是你的大哥？”
“我的結拜兄弟鄭國詮。”王正義催促道，“現在咱們立即去新灃火車站。”
“大秦省林業廳廳長，王海的親生父親。”鳳鈺卿心說。
“快點，快點，再快點兒！”王正義催促道，“看還能不能趕上？”
王正義身體不住搖晃，腦袋一會兒盯着左邊窗戶，一會兒盯着右邊窗戶，不斷催促道：“能不能再開快點兒？”
“這是最快的速度了，不能再快了。再快就要翻車了。”胡令能調轉車頭，神情專注，加大油門，朝新灃縣方向駛去。
鳳鈺卿很少見王正義這樣自責，也很少見他如此焦慮和慌張，忍不住小小聲問了一句：“署長，是個很重要的人物？”
“具體來說，是個年齡和王海差不多一樣大的孩子。”王正義回答。
“王海已經成人了。”鳳鈺卿糾正。
王正義解釋，“我們要去接的人是個少數民族孩子。大哥那邊計劃是讓她過完年，再過來。結果這姑娘是個急性子，根本等不及。自己偷偷買了車票，坐馬車、又倒汽車，最後在臨上火車前，才電話通知家裏人，自己一個人到秦都來找大哥。可大哥和他的祕書陳剛，前幾天剛被派到國外去考察。就電話告訴我說，王海年前也沒什麼重要事情，就讓王海先陪着這個姑娘逛幾天。”
“姑娘？”鳳鈺卿沉吟片刻問，“哪兒的姑娘？王海身邊的姑娘還少嗎？怎麼又來一個？”
鳳鈺卿冷哼一聲，臉上明顯有些生氣。
胡令能卻心生羨慕，嘴裏悄然罵了一句：他麼的，這世界真他麼的不公平。有的人，既沒錢又沒工作，還坐過大牢，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成羣結隊。像我這樣，名牌大學畢業，工作穩定，收入尚可，皮相也不差，卻沒有一個女人看得上我。
……
三人來到新灃火車站，看到了那位在月臺巡邏的胖大姐。
胖大姐認識王正義，看到老男人，立即眼裏有了亮光。
“王署長，是你啊，好久不見！”
“下午五點鐘左右，有沒有一個穿着西南少數民族服飾的年輕姑娘，從這裏下車？”
“有啊！”胖大姐呵呵一笑道，“那是一個巴族姑娘，名叫卓瑪。她問我，有沒有見到一個名叫王海的人。說他在車站接她。”
“接了嗎？”
“月臺上倒是沒見到，我讓他到火車站那邊的廣場去看看。接旅客的人，一把站在那裏。”胖大姐手指着出口位置。
“人被接走了嗎？”王正義望着空無一人的廣場問胖大姐。
“接走了。”胖大姐回答。
“是個又黑又矮，滿臉油膩的小夥子。”胖大姐道。
“又黑又矮，滿臉油膩的小夥子？不會是被王海偷偷放走的韓達君吧？”王正義的一顆心如一塊巨大的石頭，瞬間沉到了深淵，眉頭顯出少見的大大的“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