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彼此互相利用?”老馬側目求證。
“沒錯。”王海頷首,目光炯炯,若有所思道,“我們到這裏來的目的,是想解開謎底,搞清真相。鬼新娘陳晚秋也想借助我們的實力,替她幹掉盤踞在懸棺村,做鬼都不放過她的那些人。”
“你說那些被絞死的匪兵?”
“還有慕名而來,迷失在懸棺村的尋寶者?它們不是累死、餓死、凍死,就是被羣鬼分食。總之,百餘年來,不管是誤入懸棺村的,還是專門前來尋找那批寶藏的人,沒有一個人活着離開……”
“但你是個例外?”
看王海沒有迴應,馬三力一臉驚恐,又問,“你說這話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們也出不去了?”
“理論上講是這樣的。”王海悠悠道,“但凡事沒有絕對。我們和陳晚秋是合作關係,各取所需。她要借我們的力量,去消滅她的仇人,消除她壓抑多年的怨氣。所以,對於她來講,是絕不會害咱們的。甚至當我們身處危險之中,她還會想方設法救咱們。”
“那她爲什麼還要設置這麼多機關害咱們?”老馬問。
“要害,早就害了,咱倆還能活到現在?”王海分析道,“你想想,這裏是什麼地方?”
“鬼宅啊!”
“是呀。這裏難道沒有她安插的伏兵?你想想剛纔照壁前,看電影的那些殭屍,你就應該知道,這裏的鬼物數量,可能有好幾百。就憑我們兩個,再加一個林小娥,就能對付得了?”
“還有那個潘銀蓮?”
“對,就潘銀蓮一個,我們未必都是她的對手,更何況陳晚秋的背後,有一支部隊。”
“是鬼吧!”馬三力糾正道。
“兩個女鬼,漂亮的女鬼。”王海點頭道,“再加一支保護宅院的殭屍部隊……”
“你說爲什麼?”被王海這麼一分析,老馬倒是覺得有些道理,但王海老整得“玄故登登的”,讓他又一時覺得,自己像個丈二的和尚。
王海眉頭皺成“川”字,冷靜分析道:“讓我們通過找她的繡花鞋,與她的兒子,建立某種信任。”
腦洞大開,跨度有點太大了吧!老馬眉頭一皺,沒想明白,嘴角一抽,問:“建立某種信任!你不是急着想當後爹吧?”
“去你的!胡說八道什麼呢你……”王海吐槽老馬一句,道,“我想問你,我們來懸棺村的目的是什麼?”
“升官發財啊!”馬三力隨口道。
“生什麼官,發什麼財啊?”王海懟了一句。
“你不可能覬覦鬼新娘的美色。現實社會里,你不缺女人,更不缺漂亮女人。在這方面,老哥我是既羨慕又妒忌。當官的話,你還沒這個福氣。人生剛邁開腳,便被人打趴下。這輩子,估計都沒戲。假如允許像我這樣沒文化的人,也能推理預測,你爲陳家多年遺失的寶藏而來。我說的對嗎?”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你說得也沒錯。但我冒着生命危險來這裏,絕不是爲了升官發財。我是想解開這團迷案……”
“還不是爲了那批寶藏?”馬三力神色不屑道。
“不,老馬哥,你小覷我了。”王海淡淡道,“這和我的身世有關。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我的親生母親在哪裏?好不容易知道了親生父親,他又爲什麼不見我?這裏面難道真的就沒有原因嗎?我唯一的線索,就是新灃縣劇團,那個說是我小姨的人。”
“你說那個人非人,鬼非鬼的戲子?”馬三力調侃一句。
“她是我小姨,她的面具還在我懷裏揣着,小心她出來,咬你的毒舌。”王海一副對牛彈琴的神色。
“那我倒真的不怕。”馬三力回敬一句,“真要嘴對上嘴的話,還不一定誰會咬掉誰的?”
看王海目光一凜,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老馬反而輕鬆一笑,道,“我沒你想的那麼重口味。我來之前,就已經下定決心,迴歸家庭。”
“剛纔,你不是還抱着抱枕……”王海調侃一句,“那是我見過的最大尺度了……”
“從正月初一新年第一天開始。現在離過年還有幾天,理論上講,時間還沒有到。”老馬替自己剛纔的社死行爲,尋找理由。
“她在考驗我們?”老馬一拍他略顯突兀的額頭,恍然道。
馬三力露出震驚神色,支棱着耳朵,聽得極爲專注。
“如果只爲錢來,然後不問青紅皁白,人擋殺人,鬼擋殺鬼。咱們就和前面的尋寶者,沒有任何區別。最後的下場,只會被羣鬼分食。”
“細思極恐啊……”馬三力感慨一句。
“而我們不是爲寶藏而來,這就讓陳晚秋對我們刮目相看。覺得我們是義士,是君子,不是匪徒。”
“我明白了。”馬三力點點頭,道,“這和做生意一個道理。一個生意人,眼睛裏只有錢,沒有顧客,沒有服務,沒有給顧客更好的體驗,是賺不到錢的。同樣的服裝店,同樣的品牌和售價。有的店的生意就好得不得了,有的店可以說,門可羅雀。”
王海感慨道:“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不對,是強扭的瓜不甜。”馬三力道,“把顧客當上帝,給他提供最好的服務,性價比最高的服飾,讓他有更好的體驗,他才願意掏錢到你店裏消費。”
“所以,我們到這裏來,不能急功近利。要和她一起,結成聯盟,幫她復仇。”王海道。
“照你這麼一說,她把自己的紅繡鞋藏在鬼兒子的搖籃裏,也是爲了考驗咱們?”馬三力問。
“是的。她兒子的戰力不可小覷,這次復仇,沒有他兒子的參與,是不可想象的。你想想,正房一進門位置,爲什麼會擺着兩顆敵人的頭顱,其實就在暗示我們,它雖然是個鬼嬰,但戰力很強大。能將兩個訓練有素的仇人的首級取下,對付咱們,綽綽有餘。”
“咱們怎麼和它建立信任關係?”馬三力問。
“它還是個孩子,不會講話。也許我們說的啥,它也不理解。智力就和一個剛出生兩三個月的孩子差不多。”
“說了等於沒說……”
“作爲一個生物,他有自己的本能反應。”
“本能反應?是什麼?”
“比如說,渴了餓了,或者生病難受了,就會哭。”王海道,“如果看到哭泣的是個鬼嬰,絕大多數人,就會選擇將它殺死。”
“沒毛病!”馬三力聳聳肩膀,道,“是個正常的人,有個正常的腦子,都會這麼幹的。”
“你在罵我不正常,腦子壞掉了?”王海目光一凜,反問道。
“這是你說的,我可沒這麼說。如果你不承認,我只好說,你天賦秉異,是個奇才,從不按套路出牌!”馬三力道。
“老馬哥,你學壞了……”王海抿嘴一笑,手指着老馬道,“罵人也不帶髒字了。”
老馬呵呵一笑道,“這不都是向你學的嗎?像你們這些有文化的人,和我們這些大老粗相比,就是不一樣。”
王海張了張嘴,欲說還休,最後看向馬三力。
“兄弟,我覺得自己跟對人了。”馬三力看向王海感慨一句,“跟你在一起,收穫得可不僅僅是做人做事的道理,我都感覺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生意興隆,妻女也認我這個坐過牢的人,甚至以前從不待見的老丈人一家,有肯定都會對我刮目相看了。”
王海點點頭,若有所思道:“一定會這樣。你的明天一定會比今天過得好。”
“林小娥現在還沒有下落,我們現在怎麼辦?”馬三力手指着正房的木門道,“進屋,抱着躺在搖籃裏的鬼嬰,直接開唱:小兔兒乖乖,把門開開……不對,它早已經把門打開,讓我們進去……”
王海苦笑,對着眼前略微禿頂的中年男人道:“這是狼外婆唱的歌,你應該唱一首搖籃曲……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那是鬼嬰,喫人的鬼嬰。你不怕它,突然睜開紅豔豔的眼睛,張開黑漆漆的嘴巴,撲到你的臉上,直接將你的半邊臉給撕下來嗎?林正英失去的那半張臉,我都懷疑是躺在搖籃裏的這個傢伙撕掉的。”馬三力無奈地搖搖頭,面對眼前這個瘋狂的隊友,已經無話可說了。
“不進去試一試,怎麼就知道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