紡織小區,是秦都棉紡廠,爲職工建的家屬生活區。
紡織廠這幾年,效益比較好,小區的樓宇質量,環境衛生,要比旁邊幾個小區高几個檔次。
“地下賭場,具體在什麼位置?”王海問林小娥。
“在隔壁傢俱廠,一處地下室。”林小娥手指着紡織小區後面一片漆黑的廠房。
“你在這裏等着我倆,一個小時後,如果我們不出來,你就打電話報警。這是秦都治安局鳳鈺卿的電話。”王海從褲兜摸出一張名片,遞給柳香香。
“我要跟你一起去!”柳香香拉着王海胳膊道。
“我去賭場找人,你跟着幹什麼?再說,賭場很危險,裏面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你進去,我不放心。”
“既然裏面很危險,我就更應該進去。”柳香香眼巴巴地盯着男人。
“半個小時後,如果我們沒有出來,你就到那邊的小商店買些香菸,還有小零食,假裝賣貨的。”
王海迂迴了一下,目的還是希望柳香香不要進賭場。
賭場的門,開在傢俱廠西北角,一個極爲隱祕的角落。外面是座公園,公園的深處,有一堵圍牆,雜草叢生,人跡罕至。
除了一條隱祕的小路,和上面零零散散的腳印外,再看不到任何有關人的蹤影。
再加上天寒地凍,牆上架有鐵絲網。如果不是林小娥的指引,王海根本無法想象,這裏竟然還開設有賭場。
賭場不應該開在,風景秀麗的度假村,或者漂浮在公海上的,豪華郵輪裏嗎?
鬧中取靜,最危險的地方,往往也最安全。
秦都治安局,距離這裏,僅隔着兩條街。
甚至傢俱廠門口的警務車輛,每天來來回回穿梭。
林小娥走到一扇鐵門口,按了按門鈴。
兩分鐘時間,鐵門打開,兩人走進一處院子。
院子三十多平方,更像某座別墅的後院或露天陽臺。
地上鋪有防腐木,溼漉漉的,顯然落雪被及時清理掉了。幾件厚重的,用來喝茶的桌椅,擺在最中間位置。
牆角有假山、魚池,臘梅和修竹之類造景物。
開門的是位身高與王海相當的漢子,挺着大肚子,長着絡腮鬍子。旁邊跟着兩個馬仔。
三人手裏都燃着紙菸。
“歡迎來到一見鍾情俱樂部。”絡腮鬍子露出職業笑容,道,“兩位是喝咖啡,還是喝茶?”
“咖啡怎麼賣,茶又怎麼喝?”王海沒有想到,這裏的賭場在用咖啡館做掩護。
絡腮鬍男人呵呵一笑道:“咖啡,一百一杯;茶,兩百一壺。”
外面的正規咖啡館和茶秀,正常的價位,也就三塊五塊,一杯一壺。這裏起步一二百,顯然掛着羊頭,在賣狗肉。
林小娥一把推開絡腮鬍子,道:“讓開,我要進去找我男人。”
“哦呦,是林護士!”絡腮鬍子故作震驚,丟掉手裏的菸屁股,拍了拍腦門道,“看我這眼神,把你都沒認出來。你男人不是說,你出去借錢去了嗎?錢借到了嗎?”
絡腮鬍子抓住林小娥胳膊,擋住了她往裏衝的動作。
“呵呵呵……”
旁邊兩位看場子的,發出嬉笑聲。
王海伸手將林小娥拉向一邊,取下後背揹包,遞給絡腮鬍子。
錢的味道?絡腮鬍子眼睛陡然放亮,裏面全是嶄新的現鈔。
拿出一沓,用手翻動了一下,露出滿意的神色。
“這位是?”絡腮鬍子指着王海問。
“我兄弟。”林小娥回答得乾脆利索。
“你兄弟?”絡腮鬍子手捏着下巴下面的鬍子,繞着圈,打量王海,喃喃道,“看着不像。再說,我也沒聽你家男人說,你還有個弟弟?”
“我弟弟大學畢業後,去了上港。在上港開了一家公司,年前剛回到家。”林小娥心理素質極好,連王海都感到震驚,語氣與表情完全到位,看不出任何破綻。
絡腮鬍子問:“你叫什麼名字?”
“林小海。”王海神色平靜道。
“林小娥,林小海……聽名字,倒是像兄妹。”絡腮鬍子依然非常警惕,頭一甩,對身邊兩位馬仔道,“搜一下身,看有沒有帶武器?”
王海乖乖舉起手,兩人在王海身上摸了半天,沒摸到任何刀槍之類的武器。
馬仔朝絡腮鬍子微微頷首,表示沒有搜到。
絡腮鬍子朝林小娥甩頭,兩位馬仔伸手要搜女人。
“慢着!”王海抓住了其中一位馬仔的手,冷哼一聲道:“有意思嗎?我姐又不是第一次來。再說,我姐夫還在裏面呢?這麼大一袋子錢,難道不能證明我們的誠意嗎?”
絡腮鬍子擡頭再次打量王海,又瞅了瞅林小娥,頭一甩,示意兩人進去。
防盜鐵門裏,果然是一間咖啡館。靠牆的地方,全部被木板隔成一間一間。
燈光灰暗,除了吧檯上一男一女兩個侍者,再沒有其他人。
男人相貌平平,女人豐腴美豔,看到進來的幾個人,兩人只是瞅了一眼,便又靜靜地坐在吧檯位置。
絡腮鬍子帶着兩人繼續往裏走。
在拐了兩個彎之後,終於來到一面牆壁面前。
“咚咚咚,咚咚咚!”絡腮鬍子輕輕敲擊着木質的牆壁。嵌在牆面上的木門打開,往下是一條木質長梯。
跟着絡腮鬍子走下長梯,迎面是張吧檯。
吧檯裏的四位侍者,清一色兔女郎。
穿着肉色緊身連體衣,白色三點式泳衣罩在外面,凸顯出極好的身材比例。
尤其翹臀處一尾兔尾巴,還有頭頂髮箍上的兔子耳朵,毛茸茸軟綿綿的,帶着一閃一閃亮晶晶的小綠燈。
王海目光一聚,露出垂涎神色。回去後,我要讓香香也這麼裝扮一回。可惜,她沒進來。要是用語言描述的話,她非掐死我不可。
算了,算了。王海打消了念頭,跟着絡腮鬍子繼續往前走。
地下賭場的中間,仍舊修飾得如咖啡廳一樣,看不出任何賭場的痕跡。
空氣中瀰漫着玫瑰花的甜香,不知情的人,還以爲這裏是高級私人會所。
正琢磨着,一位甩着臀兒的兔女郎,端着一隻精緻的木盤子,從王海身邊走過。
王海擠擠眼睛,噘嘴送出一個飛吻,兔女郎停步,看着王海,抿嘴一笑。
兩秒的時間,已足夠讓王海看清楚,盤子裏除了籌碼,還有一張白紙賬單。上面的紅色指印告訴男人,又有一個倒黴蛋,將自己的全部身家,壓在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