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的日子很辛苦，沒有人會想回去過那種生活的，對吧，江雲格？」
「……。」
「沒有宇維少爺，你就是一隻沒人愛的貓。不管從哪個角度想，你都沒必要因爲檸檬和本大爺翻臉，這對我們兩個都有好處，
不是嗎？」
「……。」
江雲格沒有回話。頭壓得很低，就算看不到臉，也知道他現在的表情很糟，畢竟被人點醒那些好不容易忘記的往事，本來就會
不高興。
是啊，沒有必要。
沒有人會想回到那種生活的。
流浪的苦痛深深烙印在江雲格的靈魂，那種絕望又無助的生活可不是說忘就忘。江雲格當然知道殺死李晴煬的後果是什麼，用
膝蓋想也知道檸檬不值得他做到這種的地步。
可是檸檬卻做到了。
反抗高宇維，對他們這些人來說，是想都不敢想的事。但檸檬卻做到了。
她比任何一個人都勇敢，也比任何一個人都偉大。江雲格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與此同時，李晴煬的雙眼閃過一絲詫異，似是從
江雲格那裏聽見了什麼。
「坦白說，我的手到現在都還在發抖。殺了你會帶來什麼後果，那些事情，光想就讓我害怕到快瘋了。」
江雲格擡頭，黑色的瞳孔變成了一條細細的線。
「你知道嗎？晴煬。這些年來，檸檬每天都活在這樣的恐懼裏。這種光想就讓人不安的恐懼，檸檬竟然全部承受下來了，你不
覺得她很勇敢嗎？」
江雲格黑色的指甲閃爍着窗外的陽光，李晴煬在心裏罵了聲髒話。
「晴煬，並不是學會對現實妥協才叫做成熟。真正成熟的大人，不論環境多麼艱鉅，還是能夠堅持自己的信仰、堅持自己認爲
對的事。」
「所以？」
「所以我想幫她。」
江雲格擡頭，雙眼的堅定無與倫比。
「無論她想要什麼，我都要在背後支持她，這是我欠她的，也是我應該做的。」
「哈！」
李晴煬將匕首拿到自己面前，他已經把江雲格定義爲無法溝通的笨蛋，不打算再多說什麼了。
「已經來不及了，江雲格。」李晴煬不以爲然地警告：「她人已經在裏面，本大爺的任務就快要結束了！」
「那你就去地獄陪她吧。」
江雲格瞠大雙眼，下一秒，他人已經來到李晴煬面前，不是打，也不是踢，而是直直地咬向李晴煬的脖子。
◇◆◇◆
「唔……！」
十五樓的走廊，渾身是血的賴梓綾趴在地上，左腿佈滿怵目驚心的刀傷，右腳的傷口甚至已經見骨，更詭異的是，這些傷口都
在以難以想像的速度復原。她纔剛倒到地上，下一秒人便站起來，繼續朝樓梯的方向逃跑。
「哎呀，妳怎麼又站起來了？」
走在後面的謝綠咧嘴一笑，下一秒，一把刀無情地貫穿賴梓綾的右大腿。她的尖叫聲迴盪在整個樓層，人再一次倒到地上，血
流如注。
「不愧是曾經被虐待過的人，血怎麼樣都流不完呢。」
謝綠髮出了奇怪的笑聲，故意不把刀子拔出來，讓賴梓綾的傷口沒辦法復原。
「哪，梓綾，妳知道嗎？」
謝綠蹲下身，一把抓住賴梓綾已經被血染成淡紅色的頭髮，將她的頭往後扯，逼那雙痛到流淚的眼睛與自己直視。
「小頤她啊，也曾經被我這樣刺過喔。她把歪腦筋動到江雲格身上時，我氣到用刀刺穿了她兩條腿，妳的另一條腿想不想也試
試看啊？」
「……！」
賴梓綾害怕地搖了搖頭，顫抖的聲音告訴謝綠：「小…小綠……對…對不起！我……！」
「對不起？哈！」
下一秒，賴梓綾再次尖叫，另一把刀還真的刺穿了她的左大腿。
「她還不到二十五歲啊，梓綾。」謝綠臉色慘白地說：「我妹妹，小頤她，連人生的四分之一都還沒到啊，梓綾。」
「……！」
賴梓綾痛到發不出聲音了。兩條腿都被刀子貫穿，這疼痛根本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死亡都比這種痛苦來的好。
「嘻嘻，接下來要刺哪裏呢？」
謝綠燦爛一笑，綠色的眼睛掃過賴梓綾全身。
「脖子？心臟？肚子？梓綾，妳自己選一個吧！我很仁慈的！」謝綠說。
「不…不……！」
「什麼？心臟？」
「不……！小綠，不要……！」
「哈哈哈，原來妳喜歡心臟啊，成全妳！」
下一秒，謝綠將插在賴梓綾右大腿的刀子拔了起來，反手一握。正當她的刀子即將落下、賴梓綾真的以爲自己要死掉時，整個
走廊的電燈突然關閉，周遭頓時陷入一片漆黑。
也是這個瞬間，賴梓綾趁謝綠愣住的空檔握緊拳頭、奮力朝謝綠的臉揮了過去──
「唔啊！」
賴梓綾是賴梓柔的妹妹，力氣自然也不小。謝綠整個人被她打飛，牆壁「磅！」一聲凹陷進去一個洞。賴梓綾及時將左大腿的
刀拔出，全身的傷竟在一秒之內全部復原。
「梓綾！快跑！」
玩家休息區的廣播響起了赫菲斯的聲音：「我把整棟大樓的燈切掉了，快！趁現在快跑！」
賴梓綾應了一聲，拿起剛纔從自己身上拔出的刀，重新站了起來，毫髮無傷地朝樓梯的方向狂奔而去。
◇◆◇◆
2171年4月11日，下午三點半，玩家休息區
同一時間，六樓的李晴煬早就知道江雲格要使什麼招，他竟在江雲格撲過來的前一秒躲開猶如猛獸的利牙，並且繞到背後、直
接朝江雲格的後頸砍下去──
「鐺！」
江雲格及時轉身、用指甲彈開李晴煬的匕首。他雖然沒有像李晴煬一樣的讀心術，卻有敏銳的五感知覺。早在李晴煬擡手的當
下，他就聽見匕首劃開空氣的聲音，才因此沒被李晴煬砍個正着。
「反應挺快的嘛。」李晴煬說。
「彼此彼此。」江雲格微笑。
雖然是六畜第三，但面對李晴煬這樣的對手，江雲格第一時間也難制伏住李晴煬。武器碰撞的「鐺鐺！」聲不絕於耳，走廊兩
旁的牆壁被他們的戰鬥波及，頓時多了好幾道裂痕。
「左邊是吧？江雲格。」
說完，李晴煬閃過江雲格從左邊而來的攻擊。
「然後從空中往下撲，嘖，真是沒創意。」
「……！」
雖然聽到李晴煬這麼說，但已經來不及了。江雲格跳到空中、正準備往下攻擊時，李晴煬竟早一步採取行動，不只閃過他的攻
勢，匕首還直接朝江雲格的臉部刺來──
「唔！」
江雲格的臉被割了一刀，頭髮也被削掉一截。他連忙拉開兩人的距離，整個人跳到走廊的另一端，伸手抹掉臉頰上的血。
「九神第六，不代表贏不了六畜，你最好給本大爺搞清楚。」
說完，換李晴煬主動採取攻勢。他突然扔出手中的匕首，趁江雲格往右邊閃躲時，早就料到下一步的李晴煬竟已經來到他的右
邊。江雲格防不勝防，肚子直接被李晴煬踹個正着。
「……！」
江雲格吐了一口血，下一秒，李晴煬的另一腳已經瞄準他的臉。
「怎麼？剛剛不是自信滿滿地說要殺本大爺嗎？」
李晴煬說完，江雲格雖然閃掉臉部的攻擊，但不等他重整態勢，剛纔被李晴煬扔出的匕首竟折返回來，像是早就料到江雲格會
站在哪個位置，匕首直接從後方刺穿江雲格的肩胛，痛得他發出一聲猶如野獸的吼叫。
「……！」
紅色的血滴到了地毯上。李晴煬滿意地看着中招的江雲格，正當他準備再說出其他落井下石的話時，下一秒，天花板的電源突
然被切斷，周遭頓時陷入了一片漆黑。
「……！」
玩家休息區的廣播響起了赫菲斯的聲音。雖然對方是因爲賴梓綾才這麼做的，但李晴煬還是很想把那個豬隊友砍死。
「媽的，那個白癡……！」
赫菲斯真的會把他害死。要知道，神與畜不存在能在黑暗中贏過江雲格的成員，哪怕是檸檬，甚至是里奧，都沒辦法在黑暗中
與江雲格鬥過半小時。
「……呵。」
情勢整個逆轉過來。纔剛聽見江雲格笑聲的李晴煬連忙轉頭，剛纔站在那裏的江雲格已經消失到黑暗中，李晴煬的匕首被扔到
地上，像在嘲笑李晴煬根本找不到江雲格的位置。
「……！」
李晴煬嗤了一聲。並不是找不到，而是就算找到江雲格，事情也不會像之前一樣順利。
憑着那雙貓眼，加上任何行動都不會發出聲音的特性，就算能預料到他下一步想做什麼，但在這麼漆黑的環境下，人類的反應
速度都會大打折扣，不可能快過一隻貓的。
「做人真的不可以太囂張啊，晴煬。」
江雲格的聲音從漆黑中傳了出來，李晴煬知道，江雲格正位於十二點鐘方向，兩人間的距離約莫是五公尺左右。
「陪我玩躲貓貓吧。」
明明有五公尺的距離可以讓他反應，卻完全來不及。下一秒，李晴煬右腳的膝蓋毫無預警地多出一道又深又大的傷口，痛得他
當場跪了下來，罵了一聲非常難聽的髒話。
「被抓到的人要當鬼喔。」
異常愉快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李晴煬來不及站起身，他整個人便被撲到地上，銳利的牙齒直接咬向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