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孟,有些事情,躲是沒有用的,該是你的東西,永遠都跑不掉,去拿回來吧!”
老孟站在一邊不曾言語,心中卻是在思量青冥的話。
屬於她的東西...
應該拿回來嗎?
“我....”
她猶豫着開口,像是要逃避,但是轉眼看着那個癡傻到只知道傻笑的男人,就很不下來心拒絕。
乾敖,大概是老孃上輩子欠你的...
她這樣想着,“你看着他,若是我沒回來,就一刀捅死他,讓他給老孃殉葬!”
留下這樣一句話,老孟便離開了。
青冥不耐煩地一腳踹開傻不愣登的乾敖,“除了長得好看一點,真是不知道孟韻看中你哪裏了!”
乾敖個子很好,長相英俊,若不是現在癡癡傻傻的,便是那種很招女人的長相。
也不知道是不是長期生活在冥府,他的皮膚過於的白皙,要比青冥那一頭閃着銀光的白髮還要雪白,額角下的青筋都看得一清二楚。
青冥在等待孟韻回來的這個時間裏也沒有閒着,招呼了幾個老孟留下的人招呼乾敖,她自己則出去逛了兩圈。
也沒幹什麼,就是帶着饕餮在冥府挨個部落走了一遍,但凡是對她有微詞的,都讓饕餮一口給吞了。
鞏固了一下,她在冥府的惡名。
那幫老傢伙將她送走的時候,一個個面如菜色,比那最低等的餓死鬼的臉色還不如。
青冥悠悠逛逛得很是無聊,便站在了奈何橋上,瞅着來往準備投胎的魂們。
那些魂手裏捧着一盞白色的燈盞,一步一步地跟着前面的人走。
等着接過孟婆手裏的湯碗,然後飲盡,忘了此前塵緣,就此開始新的人生。
這些能排隊投胎的魂們,都是在忘川河泡過,放下了前塵,瞭解了心中夙願的魂。
他們已經在判官那裏清算過罪名,功德,一個個臉上,都是對新生活的嚮往。
完全沒有掙扎和嘈雜聲,一切都是安井有序的。
這種景象讓青冥前所未有的心裏感到平靜,她想着之前在荒古祕境得到的記憶,心裏胡亂地想着。
她那個時候死了,是不是也像他們一樣,在冥府清算了罪孽,過往,然後才重新投胎到神翼界,成爲現在的青冥。
世間之事難以預料,她猜不透,也看不透,但是不耽誤她好奇。
“你見過青冥嗎?”身後一道聲音響起,青冥聽見自己的名字猛然地回頭。
一道幾乎算得上是透明的魂體漂浮着,他遊蕩着,問着瞧上過往的每一個魂。
所有魂都搖頭擺手說不知道,沒見過。
那個男人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後便會失落地垂下頭,然後隨即便繼續擡頭問下一個人,“你見過青冥嗎?她長得很好看,不喜歡笑,愛穿素色的衣衫...”
那道背影熟悉得可怕,青冥望着,竟然連腳都邁不開,她想說話,嘴張開,好不容易纔喊出兩個字,“熙魘...”
男人沒有任何反應,依然飄蕩在那,尋人就問,“你見過青冥嗎?她長得很好看...”
青冥動了,她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男人面前,想拉過他。
可是男人的魂魄似乎是太弱了,青冥的手指穿過了他的袖子,透過他的身體,她抓不住他。
青冥愣了一下,然後轉到男人面前站定,她沒有說話,認真地瞧着他。
觀察他的反應,而男人在見到青冥的那一瞬間,是有些迷茫的,然後臉上隨即露出喜悅的神情,“青冥,我找到你了!”
他伸出手臂,便要抱住青冥,但是同樣的,他的身體穿過了青冥的身體,虛幻和實在碰不到一塊去。
從前青冥便從司命的話本子上,瞧見過類似的劇情,什麼人鬼殊途,陰陽兩隔。
最終陽世上的人,殉情而死,而那縷魂早已經投胎,生生錯過,生生不能團圓。
彼時她還嗤之以鼻,覺得那不過就是司命編出來唬人玩的,後來得知,那些故事,都是人世間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她才唏噓不已,但是並沒有太大的感觸。
如今,這樣的熙魘就站在她面前,內心的酸楚複雜,並不能跟人說個清楚明白。
她只覺得沒有辦法呼吸,五臟六腑像是被人攪動了,比鸞幽劍氣透過她心肺時還要難受。
“熙魘,我在這...”她輕輕地喚着他的名字。
但是熙魘卻神色迷茫的,歪頭看看她,問道,“熙魘?那是誰!”
他眼中的迷茫不像是假的,更不像是裝的。
青冥對於冥府魂靈只是知道的不多,也不知道眼前這片熙魘的魂魄爲什麼會出現,明明她之前在神翼界就已經收集過他的靈魂殘片了,而且已經成功了。
爲什麼會留下這一片,若是這是意外,那還會不會有別的意外。
那意言酌身體裏的熙魘靈魂就不是完整的,即便是他在自己的身體裏醒來,是不是還會有再次崩潰的危險。
一時間青冥有些慌張,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當初的那件魂器是不是根本就沒有煉製成功,她的努力會不會白費,難道真的要等上億萬年,由熙魘的靈魂殘片,自己歸位嗎?
若是這中間再次出現什麼意外,那她是不是就要無止境地等下去。
她愣神的這個功夫,熙魘便一次又一次地拉着她的袖子,似乎是想要牽她的手,但是因爲魂體虛弱,一次都沒有成功過。
魂眼見着就失望起來,眸光裏似有水花望過來,看得人新生心生憐惜。
站起青冥身後的饕餮鼻子一直在嗅來嗅去,好像是聞到了什麼讓他覺得美味的東西,嘴角晶晶亮亮的詭異液體也越來越多。
在他張着嘴,無限接近熙魘那近乎透明的魂體時,長大了嘴巴,就要咬下去的時候。
被青冥擡手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一腳踹出十丈遠,“什麼都喫,我看你的小命是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