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巧巧地站在她的身後,輕輕地捏着她的袖子一角,圓潤的指尖上透露着一絲粉色。
青冥任由他攥着,目光復雜地看着那個忽然跌落到不遠處的人。
顯然那人也看見了她,癱倒在地上,“呵呵”笑了兩聲。
“真是...沒有想到...咳咳...居然能在這裏看見你啊...”
孟臨簡的嘴角流出許多鮮血,他身上的氣息很是凌亂,衣衫散落着,上面佈滿了血痕,似乎是鞭子抽打過的痕跡。
暴露在外面的肌膚也很觸目驚心,咬痕,牙齒撕扯過的痕跡,刀劍傷,幾乎是沒有一處好皮了,只有他那張臉,陰柔中帶着些脆弱。
曾經那個滿身書香氣,溫潤的模樣再也看不到一絲一毫了。
青冥的目光有些冷,若不是在這裏見到他,她幾乎是要忘記了還有這樣一號人物。
“看來,你這樣也不需要與我再解決什麼了,弱者,沒資格再與我爲敵。”
孟臨簡笑了,血水順着他的嘴角流下,斷斷續續地溢出,幾乎要淹沒他的整個鼻腔。
青冥多記仇啊,他不過是傷了她身邊的那個替身一次,就讓她這麼記恨。
三番兩次地羞辱於他,不然,就她的那個性格,這麼可能理他。
她連殺了他,都覺得髒了自己的手。
他慢慢地翻了個身,爬起來,努力地擡起頭,“青冥...你...走...”
那雙猩紅的眼睛裏面出現了一絲祈求,隱祕得幾乎讓人看不清,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說完這幾個字,孟臨簡便猶如折斷的翅膀的羽雀,頹然砸在地上。
劇烈的動作,讓他本就不堪的身體更加地支離破碎。
他努力地裹緊身上有些殘破的衣袍,蜷縮在地上,像是在挽留自己最後的尊嚴,“走啊...”
淚水合着血水染髒了地面,將那一片暗紅的落葉染的猶如新生。
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來,輕盈的,簌簌聲,不止一個。
青冥將目光從他的臉上移開,看向聲音的來源,入目所及,美人如畫。
三四百個美人靜靜地站靜靜地站在百米之外,他們身上的薄衫微透,寬大的外衫就掛在肘間,臉上的神情是那樣的淡然,沒有生氣的冷漠,沒有人味空洞的目光。
青冥一人與他們對視,同樣冷漠,眼中暗藏的鋒利卻是這些早已經磨滅了人性的皮囊模仿不來的。
風起,各種香靡的味道飄散過來,青冥微微皺眉,覺得有些難聞。
她轉身,黑色的背影和那些白衫美人背道而馳,拉着青韻的手,消失在這片枯樹楓葉林中。
蜷縮在地上的孟臨簡看到青冥離開,才鬆了一口氣,一下子泄了力氣,躺在綠意蔥蔥的野草裏。
他身上的衣服散落開來,赤紅與幽綠,每一種顏色都刺眼奪目,對比鮮明。
“哈哈哈哈——”
怪異的笑聲從他口中傳出來,似悲涼,似妥協。
孟臨簡知道自己即將死去,他的這一生,說來就是個笑話,眼眸合上,四歲的小公子拿族學裏的道德經,站在廊下,朗盛輕讀。
他忽然就想明白了,報應啊,一切都是報應啊。
他自詡風流,遊刃有餘地周旋在各式各樣的女人身邊,凡是他看中的,都能收到手裏,仍有他肆無忌憚的對待。
無論是錢財,還是寶物,都拱手奉上,將全副身家都交到他的手裏。
這種順風順水的情況讓他忘記了自己原本的模樣,當青冥沒有主動撞到他手裏的時候,他便瘋狂了。
獨特的人,讓他瘋狂,執拗,讓他忘記了他所面對的究竟是什麼人。
才讓他一腳踏進了深淵,從此自作自受,從此再也沒有走向光明的資格。
他貪了合歡神的傳承,獲得了強大的力量,如今力量反噬,成爲他們的口裏的肥肉,又如何怪得了他人。
那枚他曾經最討厭的戒指已經被老祖收了回去,就算是去了冥府,見到她,也怕是會被踢出冥府,永生永世做一個流浪在虛空裏,承受無數孤獨痛苦的小鬼。
“嗚嗚嗚嗚——”
他會後悔了。
美人一個個走向他,林中發出一聲聲的不堪入耳的聲音,還有淺淺的嗚咽聲。
驚飛了一片林中的飛鳥,正路過此地的白老站在半空中看了一眼那林中的景象,撇過目光。
雖然那場面很是不雅觀,但是孟臨簡的死法,確實是叫人唏噓。
好歹也算是最後一場人魔大戰中,出了關鍵力量的人族強者,一朝失勢,被門人用邪術吸乾了精氣,恐怕不久,就會成爲茶館小巷閒言碎嘴裏的一樁“美談”。
白老嘆息一聲,對着身邊那位水藍色衣袍的俊美男子道,“走吧,創世神恐怕還要在這裏待上一會兒,我們先去滄瀾閣等。”
化爲人形的冰龍點頭,剛剛那抹黑色的身影應該是主神無疑了,只是她身上的氣息爲什麼有點奇怪呢。
正事要緊,而且如今青冥的實力,青玄大陸,又有哪個人能傷害到她呢?
不再多想,和白老一起離開。
另一邊,拉着青韻離開的青冥,走到了一處空地上,才停下來。
手指輕點在他眉心,解開他的五感。
“就是這裏了,我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
青冥絕口不提剛纔的事情,青韻雖然心中不解加上好奇,卻乖巧的沒有問。
對於孟臨簡的事情,她只覺得髒眼睛,更加不可能讓那些髒東西,污染了她親親弟弟的三觀和目光。
青韻順着青冥手指的地方望去,一片空地,除了地上散落的一層又一層的枯萎的葉子,什麼都沒有。
“師姐當時頑皮,一把火給燒了!“
青冥笑着爲他解惑,寬大的袖袍在他眼前揮舞了一下。
原本空白一片的景色變了,枯楓萬象森林的存在就像是它的名字一樣。
這裏的楓樹很是奇怪,一半紅得似火,旺盛,一半乾枯,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