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你怎麼不走了?”金誠在他身後問。
秦可生回頭,看着自己半掠劫來的徒弟,目光閃爍了一下,問道,“金誠,你就跟在我身後,永遠都不要回頭。”
金誠被師尊這一句話弄得十分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師尊說東,徒兒絕對不往西。”
他是被揍怕了,最開始的時候,他是真的很不喜歡這個半路冒出來的師尊,但是此行艱險,師尊卻將他護得很好,就算是鐵打的心,也要融化了。
剛剛那句話,也絕對發自真心。
秦可生笑了,她半身站在光裏,半身站在房檐的暗影裏。
面上的皺紋似乎都舒展開了,竟然讓金誠覺得他的師尊面容很是柔和。
“師尊,您年輕的時候,一定也是個雌雄莫辨美人吧!”
金誠沒過腦子一樣地脫口而出,他剛說完,就後悔了,他師尊一定會打死他的。
可是,意料之中的捱打沒有來,他的師尊反而笑了,笑容有些...神祕。
或者說陰險更爲貼切,看的金誠從心裏涼到了腳後跟。
“走吧!”
秦可生轉過身,向了獨微峯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和金誠離開了滄瀾閣。
另一邊,青冥被厲生送回了獨微峯的寢殿,放在了牀榻上,蓋好被子。
厲生環顧了一下寢殿外間的架子,沉吟了一下,“大師兄,將東西搬到偏殿去吧!”
這些東西,別說是青冥了,就是她看了,也沒有辦法開心起來。
守着這些東西,小師妹只會日復一日地消瘦下去。
幾人悄無聲息地開始搬動那些東西,小心翼翼地將這些青冥珍之重之的東西放到了偏殿裏。
東西都搬完之後,厲生將偏殿的門關上,隨着門的縫隙一點點合上,不知道爲什麼,她竟然有一種和那些親人再一次永別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她感到十分的不舒服,關門的手停下,伏在心口處,大口地呼吸着。
她停下來的動作引起了容琉的注意,其他幾位師兄已經回去了,就剩下他等着厲生。
他手裏的念珠已經換了一串新的,青灰色,帶着長長的同色穗子,顯得整個人有些陰鬱。
剛剛搬運東西的時候,頭上的髮髻鬆了,就隨手扯了根帶子鬆鬆地綁在頭上,也是青灰色的。
從前他和另外兩個兄弟在一起,他們三人因爲相同的容貌,穿着,總是能迷惑他人認不出。
可是,若是此時他兩個弟弟還在,三人站在一起,截然不同的氣質,叫人一眼就能分辨得出來。
他擡手將偏殿的門打開,讓陽光照進去,“別關了,黑。”
厲生撇着嘴跑到一邊,蹲在廊下,頭埋在膝蓋裏,極力壓抑着自己心中如滔天洪水般的情感。
容琉走到她身後,站在她身後一步遠的位置,“師姐...,想哭就哭吧!別忍着,沒人能看見。”
厲生抽噎了幾聲,“臭小子,你不是人嗎?”
“撲哧!”
厲生破涕而笑,站起身,抹掉眼睛上的淚花。
“走,我要去給小師妹做飯...”
她說得雄赳赳氣昂昂,大步向前,剛走了兩步,感覺身後的人並沒有跟上來,轉身回頭看去。
“你杵在那幹什麼?走啊!”
容琉陰鬱的臉上終於有了別的神色,幾乎是貌似說了一句,“師姐,你怕是嫌棄小師妹命長了吧!”
然後轉身就走,一溜煙地就沒影了,他要告訴幾位師兄,師姐要下毒毒死小師妹。
厲生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然後猛然翻了個白眼,吼道,“容琉,讓老子抓到你,老子給你牙拔了!”
已經跑出獨微峯的容琉腳底一滑,差點磕在石頭上,聽見身後的怒吼,再一次加快了腳步。
並且同時給守在寢殿的藥不塵傳訊,“守住小師妹,厲生要給她下毒。”
藥不塵一臉莫名其妙,坐在桌子邊的椅子上,擺弄着儲物袋裏他之前收藏的靈藥,嘟囔了一句,“厲生要給青冥下藥?她瘋了不成?”
隨後默默掐斷了傳訊玉珏,接着翻看哪味靈藥給青冥補身體的效果最好。
入門大選的事情還要繼續,少年少女們被水麒麟放到了山下繼續爬白玉石階去了。
沒有任何有怨言,就是因爲青冥,因爲滄瀾閣的許諾。
之前跟青冥對話的女孩並沒有心緒漂浮,仍然一步一步穩紮穩打的攀爬。
經歷着滄瀾閣白玉石階的無數考驗,雖然她沒有像青冥一樣行走得那般快,可是前進的腳步從未遲疑過,心中的信念,也從未改變過。
她要拜青冥爲師!
尹風清帶着雲尤和倪巖處理宗門的事情,所有人都回來了,都在按部就班地準備着即將到來的入門弟子拜師禮。
之前青冥離開的這一個月,滄瀾閣所有的職位安排,長老導師,都已經安排妥當了。
尹風清負責最後的決策,兩人就負責執行,一層層地吩咐下去,竟然有當初滄瀾閣盛世之境。
這一忙,就已經入夜,尹風清站在白玉長階上,向下望了一眼,攀爬得最快的正是之前那個和青冥喊話的少女。
瞧着速度,恐怕是要天亮之後才能到達山頂了。
他沒有離開,反而從乾坤袋中取了一壺酒扔到旁邊的孟季身上。
“來,喝兩壺。”
孟季扭開酒壺,撲鼻而來的藥香灌入鼻子,“這是好東西啊!”
“哪來的?”
尹風清沒有說話,自顧自地又掏出一壺,白玉色的小瓶子,握在手裏,仰頭喝了一口,“你管那麼多呢?不喝還我。”
他沒有形象地坐在地上,再也不付往日裏師弟和滄瀾閣弟子們面前那個無所不能,沉穩冷靜的大師兄模樣。
孟季看得一臉糾結,“我說你,總是這麼喝酒也不是回事啊,白日裏忙成那個樣子,晚上就借酒澆愁,尹兄,你該不會是愛上了哪個不能言說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