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這麼大的變故,青冥卻不在,這太反常了。
青禾往獨微峯跑,被尹風清拉住了,因爲已經有人去了。
“你好好地站在這,如今情況不明,不要亂跑,你師尊那樣強大的人,不至於就這麼點亂子都扛不住。”
尹風清語氣倒是平穩,但是他顫抖的手出賣了他。
這點動靜當然傷害不了青冥,他擔心的是這動靜是她弄出來的。
之前和幾個師弟商量完未來宗門的規劃,各自散去後,他就開始心慌,沒由來的心慌,剛想起身去看看青冥。
哪怕遠遠地看上一眼,他也能心安。
就在這時,天地變色,發生了鉅變。
宗門亂了套,好不容易安撫住衆人,卻不見她的身影。
所有和青冥熟悉,且實力渾厚的都四下分開尋找。
找人這種事情,第一次生疏,第二次就熟練了。
傳訊玉珏不響了,尹風清的心也空了。
每一個回來的人看着他手中的碎成兩半的傳訊玉珏都靜默的不出聲。
只有青禾站在他身邊,憤怒地掙扎着,嘶吼着,“不可能,師尊怎麼可能死了,她那麼厲害的一個人,說死就死了,怎麼可能,她剛剛還好好的呢!”
嘶吼聲大過了那地動山搖的聲音。
尹風清握着她的手死死地攥着她的手臂,任由她怎麼折騰都沒有鬆手。
青冥的幾個師兄盯着尹風清手裏半截的玉珏,紅了眼。
他們找不到小師妹了,小師妹這次真的離開他們了。
之前,玉珏上的傳訊紋路是灰色的,無法接通,他們尚還抱有一絲希望尋找,此時玉珏破碎,青冥再無生還可能。
她那麼強大的人,到底是什麼事情,才能讓她寂滅。
悄無聲息地寂滅。
忽然,青禾不動了。
她呆立在原地,然後開始在儲物戒中翻找,找到那個青冥交給她的錦囊,慌張的塞到祁傲天的手裏。
“太師尊,這是師尊交給我的,說是...”青禾盡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將錦囊緊緊地握在祁傲天的手裏,彷彿那是救青冥的靈丹妙藥。
“師尊說,若是出現了什麼大的變故,讓您看這個,說您自有決策。”
祁傲天顫抖着手,將錦囊打開,裏面有一個小瓶子,還有一張字條。
上面寫了瓶子東西的功效,其震驚程度和青冥消失同等。
生命樹果實汁液,成熟後可稱爲一方位面,由生機構成,可塑肉身,招魂靈。
這東西,青冥哪裏來的,祁傲天滿腦子都是這個問題。
“她什麼時候給你的。”
青禾回答,“前日。”
祁傲天忽然想到什麼,踉踉蹌蹌地往冰室的方向跑去,尹風清等人則都是跟上。
站在旁邊的幾道身影也飛身而起,跟在他們身後,正是青冥的神獸們。
就在剛剛,金龍他們幾個受傷的一下子傷勢痊癒,化成人形,他們便就意識到不對了。
當即裘閻的臉色就變得不好,擡手給了自己一個巴掌,“我真該死,我早該想到的。”
那些不明所以的人,看着他們的老宗主趴在石門上痛哭,砸門,怒號。
“青冥,你出來,爲師不許你拿自己的命,換他們的命,故人一去,我們...都會緩過來的...”
祁傲天沒有力氣了,癱坐在地上,趴在石門上,手掌不停地拍擊着石門,苛求裏面的人能走出來。
他錯了,他不該沉溺於失去愛人的痛苦中,不該放手滄瀾閣,讓青冥以爲他心灰意冷,才做出這樣的傻事。
都是他的錯。
祁傲天捶着自己的胸口,他恨自己的不爭氣,恨自己的無能爲力。
爲什麼沒有早點發現端倪,爲什麼沒有陪在青冥的身邊,爲什麼...
“冥兒...師尊錯了,你回來好不好。”
祁傲天的頭髮瞬間變得花白,如雪一般,他的容顏更甚之前一般蒼老,面上猙獰的疤痕凸起,皮膚褶皺垂落。
手掌心裏攥着的小瓶子也滾落在地沾染了很多的灰塵。
他毫無所覺一般,嘶啞着嗓子,繼續喊着,“冥兒...爲師錯了...你回來好不好...”
生生啼血之聲,無人不潸然淚下。
青冥的幾個師兄腿軟的站不住,全靠身邊的人攙扶着。
幾個化形神獸目光呆滯地看着石門,捂着心口,那裏空落落的,身形沒動,面上淚如雨下。
每個人的心中都是一句話,“他們的主子,不要他們了。”
藥老呆呆地站在人羣裏,想到剛剛青冥來見他,他連頭都沒有回,他...他...他怎麼那麼不是人啊...
藥老眼含淚花,嘴脣劇烈地顫抖着,死死地捏着身旁弟子的手。
藥不塵的目光呆滯,他滿腦子不敢相信。
一把扒拉開人羣,也顧不上尊卑有序,從祁傲天的手心裏摳出來那張紙條。
展開。
他一字一字的看過去,反覆地看了幾遍,“不,憑藉這個不能說明青冥就死了,不可能。”
“砸,今天就算是砸開石門,我要去看看,我不相信,她就能那麼狠心...”
藥不塵猩紅的眼睛很是嚇人,他如此狠厲的模樣是從未有過的。
見沒人回答他,便開始不顧形象地嘶吼,“小蟻,叫他們來,就算是將整座山挖空了,我也要進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有人敢反駁他的話,此時對於他們來說,腦子裏面全都是漿糊,反應不了任何事情。
站在人羣后方的邕舟和冰龍沉默不語,他們的實力已經能感知到天地的變化,青冥確實是沒了。
“主神...當年也是這樣離開的?”邕舟問。
冰龍嘆息,“要比這慘烈,身體四分五裂,她的部下慘死,活着的,滿世界尋找她的肢體...”
冰龍閉嘴,不再說了,說多無用。
“三世了,主神...還有轉生的機會嗎?”邕舟似乎是不敢相信這樣的結果。
冰龍嘆息,“...沒有。”
一滴眼淚毫無徵兆地砸下來,邕舟背過身去,“我能靠着你哭一下嗎?就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