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有出息,要孩子保護,臭不要臉。”
剛剛熙魘說話的神情,那臭屁的樣子,竟然有一瞬間好像當初荒古那個無賴的少年。
熙魘眉眼含着笑意,很是驕傲的將小餛飩舉起來,“這是吾兒,優秀如此,恨不能向全世界炫耀!”
小餛飩從來沒有想過,被父親舉過頭頂是這樣的感覺。
三人同行,歡聲笑語有之,各自藏着心思有之。
白氏行宮,俊美的小廝匆匆走進寢殿,“小姐,夢氏熙魘少君來了,直言要見您。”
內殿紗帳中嬌柔嫵媚的女子,猛的從軟踏上坐起,“真的?”
她的聲音裏有喜悅,有驚喜,還有不可置信。
小廝應答,“是的。”
簾帳一動,雪白的身影飄然離開,“來人,梳妝!”
小廝慢慢退出寢殿,殿內無人,紗帳後面腳踏卻動了。
隱隱約約看出來是個人影,一雙白嫩的小手從紗帳裏面伸出來,那是一個大約五六歲光景的小女孩。
頭頂光禿禿的,身上穿着一件鵝黃色的褂子。
她站在寢殿裏,目光冷冷的,稚嫩的小臉上閃爍着恨意。
女孩容貌還沒有張開,和小餛飩一般無二的容顏,像極了青冥。
那雙眼睛裏面有着處變不驚,不似孩童一般稚嫩。
這是福寶第三次聽見父親的名字了。
來到這裏後,她從那些人的口中,知道了夢氏少君熙魘的名字。
沒有人知道她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是多麼的激動。
當時她不顧一切的衝出去,想要投入父親的懷抱,結束眼下的羞辱。
但是,她沒有得逞。
從被這個惡毒的女人抓住,她的手腳就被上了鐐銬,限制了她的靈力與天賦。
用這個女人的話說,那就是,“非我族類,非死即傷!”
福寶動了一下手腳,銀鏈子牽扯着她,行走十分困難。
第二次她和父親的距離很近,就是寢殿和大堂的距離。
當時她費盡了心思,就差一點,就能出現在父親的面前。
卻被當時的管家抓住,失去離開最好的機會。
如今他們在行宮,管家沒有跟來,她的機會來了。
這一次,她一定要想辦法出現在父親面前。
她記得父親的樣子,從出生就記得,眼下,想要脫離困境,就只有這一個辦法。
福寶熟練的弓起身子,貓腰從門邊走出去。
以前她都是悄悄走,然後每次都被那些隱藏在暗處的守衛抓住,這一次,她就要光明正大的走。
她是奴隸,主子離開,她回到奴隸所進食,這是很正常的。
向福寶一樣的奴隸,不在少數,行宮之中,也很多。
沒有人會在乎他們的死活。
她假裝要去進食,但是在走向奴隸所後,就從另一個暗角的狗洞鑽了出去。
她現在要去的方向,就是大殿旁邊的會客廳,再轉過兩個彎,就能達那裏。
她暗自算了算時間,這個點,正是守衛交接的時間,她只要抓住機會,就能悄無聲息的到達那裏,就有可能見到父親。
她潛伏了這麼久,爲了摸清守衛交接的時間,爲了弄清楚這個女人身邊的所有事情,忍下那麼多屈辱。
讓她以爲她已經被調教的沒了脾性,降低了她的警惕性,就是爲了這一刻。
天不遂人願,她還是被抓住了。
“小東西,你要去哪裏?”
守衛統領拎起她的後領子,目光探究。
福寶心跳瞬間加速,又極快的恢復了平靜,麻木的臉上一絲一毫的異樣都沒有展現。
“主子要奴去給客人踮腳!”
她彷彿是一個沒有生氣的布娃娃。
守衛統領一笑,手指在她的臉頰上掐了一下,“小東西張的越發的可人了,晚上到我房間裏面來,記住了嗎?”
福寶仍舊沒有什麼情緒波動,“是!”
守衛統領隨手一拋,她孱弱的身子就墜落到牆角,“滾吧!”
福寶起身,“是!”
她依舊是那種半勾着身子的姿態,向前移動着。
“嘿嘿,主子就是離開,小東西再怎麼桀驁不馴,還不是乖乖乖聽話了!”
他轉身晃悠悠的離開。
福寶忍着五臟六腑的疼痛,向前走着,她本以爲今天就要交代在這了,幸好...
貪慾作祟,她逃過一劫。
若是她不能成功找到父親,除了自戕,她再找不到更好的解決痛苦的辦法了。
眼見着那座宮殿越來越近了,福寶的心也提到了極限。
終於,小手摸到了那門扇上,她帶着忐忑的心,推開了門。
然而,當福寶看見裏面的景色時,徹底傻眼了。
沒人,裏面一個人都沒有,空無一人。
她想要見的人,終究是沒有見到。
福寶原本激動的泛紅的臉色一瞬間蒼白了起來。
怎麼辦?
父親爲何不在這裏?
她還有活着離開的希望嗎?
難道這一生,也註定還是要如此悲慘的離開嗎?
她難道就要爲了她的任性買單嗎?
不,冷靜,想辦法,一定還有辦法。
現在面臨了兩個選擇,一是悄無聲息的回去,繼續忍耐,等待下一次機會。
二是破釜沉舟,繼續找。
福寶稍微一猶豫就選擇了第二點。
她沒有回頭路了,那個守衛統領是不會放過她的。
雖然看在那個女人的份上,不一定會要了她的命,但是下場是什麼樣,她清楚的很。
他的手段,人盡皆知。
福寶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關上了會客殿的大門,躲在裏面想對策。
父親不在這裏,那就是直接去了大殿,可是大殿的守衛重重疊疊,她不等靠近,就會被守衛抓住,一樣是死。
唯一的辦法,是弄出大一點的動靜,最少也要接近大殿的門口,將父親引出來。
只要見到她,只要見到她,一切就都結束了。
她就有得救的可能。
福寶看着手上的鎖鏈,只要這東西一直存在,她就永遠都別想要弄出大動靜。
心一狠,走向了旁邊放置裝飾配劍的架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