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幽擡眼看向緩步走來的青禾。
“禾兒好了?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怎麼不多呆些日子?”
“那池水雖然難熬,但是到底是有好處的,多忍耐些,對身體有好處。”
青禾眼圈一紅,心裏酸酸的,師尊變了,樣子變了,性格也變了。
但是唯獨不變的,是那份關心他們的心。
曾幾何時,她真的以爲再也見不到師尊了。
在地牢的那些日子裏,她動過一個念頭,是不是,她遭的罪,都是替師尊擋下的劫難。
若是那樣,她願意,即便是要了她的命,也是可以的。
能看到師尊現在這樣,真好。
“想念您,一刻也不想多呆。”
青禾上前一步,走到青冥身前,雙膝跪在地上,叩拜,“青禾叩謝師尊再造之恩。”
“這是幹什麼?趕緊去來!”青冥伸手去扶時,青禾已經好起身,膝行向前,俯首在她的膝蓋上,糯糯的說道,“師尊,青禾好想您!”
真的好想好想啊!
差一點,就差一點,她就撐不住了!
相聚總是傷感的,青韻背過身,擦掉了眼角的淚痕。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在所有的事情上,他都能忍耐,唯獨姐姐的事情上,他做不到。
一想起,姐姐離開之前對他和青禾說的那些話,在看眼前這樣安生的日子,他就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像是一把沙粒,想要緊緊的攥住,又生怕攥的太緊了,到時候手心裏的美好都被風一吹,就散落了滿天。
青禾和福寶都回來了,關在牢房裏的女人終於得以見天日了。
白容哪裏收過這樣的罪,被捆着,沁在水牢裏。
若是寒潭,她尚可以忍耐,偏偏那水牢裏的水,時冷時熱,前一刻快要被煮熟了,後一刻又被寒冷冰封住。
若她是個普通人,這幾日就夠她死好幾個來回的了。
偏偏她的那點靈力正好能維持她不死,但是也逃不出。
活生生的受着那些罪,心裏一直在期盼着族人能將她救出去。
等了許久沒有消息傳來,也沒有人來關注她。
在無盡的長晝夜更是難熬,她想,是不是她被家族拋棄了,是不是所有人都忘記了她。
一想到,她會被人遺忘在這裏,頓時恨不得直接死了痛快。
無盡的黑暗,深不見底的水,纏在身上的藤條掙扎不開,火燒不斷。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慌,無盡的恐慌。
她似乎看見了那些被她關在地牢裏生生等死的人,他們來向她索命了,他們在嘲笑她,撕扯她的靈魂。
彷彿她只有變得跟他們一樣的下場,才能贖清身上的罪孽。
就在白容精神即將崩潰的最後一刻,一抹光亮出現。
她得救了,有人將她打撈了出去。
希望剛剛出現不過一秒鐘,就被打破了,白容歇斯底里的看着眼前這些既陌生又熟悉的容顏。
聲嘶力竭的嘶吼着,“爲什麼是你們?我父親呢?他爲什麼不來救我,他死哪去了,白氏族人都是死人嘛?”
白容身上的藤蔓就只剩下了捆着手腳的,可是即便是這樣,她已經沒有力氣掙脫了。
她像是一條即將死去的魚一樣,癱在地上,衣衫襤褸,一身狼藉。
青禾和福寶一臉冷漠的看着地上的女子掙扎,就是這個人,當初肆無忌憚的折麼他們。
仗着實力懸殊,她們的命,就任人宰割。
“死,太便宜她了!”青禾說道。
福寶坐在青冥的腿上,小手捏着袖子,指尖無意識的摩擦着手腕,似乎斷腕之痛還在,新長出來的手掌要比原本的皮膚顏色更加的淺淡。
“孃親,我想用一下你的佩劍。”
福寶的身影還是那樣稚嫩的童音,但是卻陰寒無比,令人聞之膽寒。
青冥手掌一翻,長劍握在掌心,遞給福寶。
“小心傷到手。”
白嫩的小手接過佩劍,跳下青冥的膝蓋,拖着長劍,走到了白容的面前。
在白容驚悚的目光中,高高舉起,重重落下。
“啊——”
一道鮮血濺起,刺目的紅,一地血水蹦到了福寶的眼睛裏。
她躲都沒躲,拎着長劍,繞過白容,走向她腳腕的方向。
無視地上掙扎扭曲的人,也無視了身邊所有人的目光。
長劍再次擡起,落在地上,兩隻斷腳飛了出去。
“啊——”
白容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傷,她從出生起,就沒有喫過一點點的苦。
養尊處優,所用的被褥那也是最好的料子,何曾在地上如此苟延殘喘過。
“哈哈哈哈哈....”
痛到極限,白容神色癲狂的大笑起來。
青禾拿了一張帕子上前,將福寶臉蛋上濺上的血跡擦乾淨,取過她手上的長劍,遞給青韻。
她彎腰抱起福寶,“這樣的東西,不值得你髒了自己的手,死,對於她來說是解脫,即便是傻了,也不能輕易放過。”
她擡起頭,看向熙魘,“師尊,禾兒想要修築一棟高樓,裏面放上蛇蟲鼠螞蟻,就將她吊在上面,當餌料吧。”
白容瘋癲的眼底出現一抹異樣,趴在地上,像一隻狗一樣佝僂着。
熙魘頷首,允了。
白容被人脫了下去,那些人似乎是有意說給她聽一樣。
“白氏如今是真的敗落了,他們的族長一直被吊在山門口,就剩下一口氣了。”
“那白氏族長也算是頂尖的強者了,怎麼會?”
“害,再厲害又怎麼樣?少君親自掏了他的內丹,活着,不過是折磨,如今就如同一張狐皮一樣,吊在那,用不了多久,就風乾了,哈哈哈哈....”
“要我說,這白氏巴掌聖池這麼多年,也就該有如此報應,滅族也不爲過...”
白容再也裝不下去了,“啊——”她掙扎了一下,眼白一翻,失血過多,直接昏了過去。
抓着她的人勾起嘴角,笑了有些邪惡。
“看住了,別輕易的死了,少君交代了,不受個千千萬萬年的折磨,贖不清她的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