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她也不至於剛剛反應如此劇烈。
她扯着他的手臂,氣惱地說道,“挖眼睛,你看誰的眼睛都想挖,美的你。”
兩人剛走進厲洺雲和小兔子暫時居住的院子裏,就看見往常坐着輪椅的厲洺雲此時被小兔子扶着,正在院子裏一步一步地走着。
很緩慢,但是兩人臉上都洋溢着十分歡喜的表情。
看得出來,厲洺雲的狀態今天要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好。
看來藥老的藥酒效果還不錯。
兩人在門口站定沒有去打擾兩人,等厲洺雲走了一圈,回身往回走時,纔看見門廊下站着的二人。
“熙魘少君!”小兔子驚呼一聲,“青冥!你們怎麼來了。”
看她的動作似乎想要蹦起來,但是手裏還扶着重要的人,歡脫的本性被強行壓制住。
這一幕距離她最近的厲洺雲當然看得最清楚,神采洋溢的眼神瞬間灰暗了許多,若不是他這具不爭氣的身子,她此時根本無需這樣。
厲洺雲的睫毛輕輕眨動了兩下,不知道心裏究竟在想着什麼,直到小兔子扶着他快要走到青冥兩人面前時,才緩緩擡起頭看向二人。
“可是發生了什麼要緊的事情?”青冥說三日後會來給他壓制內丹,正常情況下是不會來的,如今來了,那就是有了什麼突發的情況。
厲洺雲來的時候誰也沒帶,就連身邊的隨從都留在了厲府。
那些人心思不正,沒人看着點,他不放心。
所以此時,厲府上下全部死亡的消息,根本沒有人告訴他。
青君府的侍衛請示了魘一總管後,表示這件事情還是交給少君親自告知吧。
所以,從早晨到現在,他和小兔子都以爲不過是一個尋常的清晨。
熙魘垂眸,嘴角輕輕抿起,“厲府出事了,所有人都死了,一個不剩,包括你的人。”
單反活着一個,他此時也不會安安穩穩地待在青君府。
厲洺雲聞言腳底一軟,身子向後仰去,他尚有餘力支撐時小兔子到時還能扶住他。
突如其來的打擊讓厲洺雲不能接受,小兔子心中震驚,愣神的功夫,手掌心的力道一少,她也被厲洺雲帶着往地上栽去。
青冥和熙魘眼疾手快,在兩人倒地之前,接住了他們,扶着他們到院子中的涼亭石桌前坐下。
“是誰?”厲洺雲咬牙切齒地問道。
厲家別的人死他不在乎,跟在他身邊的那幾個,是從小出生入死,猶如兄弟一樣的人。
本來他們在無妄山海會有更好的出路,但是因爲他,甘願困守在他的身邊照顧他,並且保護他的妻子,無怨無悔。
如今卻死了,怎麼能叫他不傷心。
熙魘沉默了一下,“這件事情,還要從上次,禁地異動開始...”
他本不是一個多麼善於言辭的人,也不愛跟人長篇大論的說話。
事關厲洺雲族中之事,卻也難免多說了幾句,並且這件事情,說到底還是跟他們有關。
小兔子憤恨地說道,“那個傢伙要幹什麼?毀滅世界不成?”
吸收,佔有各族血脈中自帶的先天能力,真是聞所未聞,“若是真的讓他得逞,這雪山之巔還有何人能與之爲敵。”
不得不說,小兔子雖然魯莽,但是她的腦子還是很聰明的。
“這也正是我和熙魘擔心的,若是他繼續強大起來,那樣瘋癲的性格,定然是不會放過我們的,而且他的謀算,並不是從我來了之後纔開始的。”
青冥站起身,走到涼亭的邊緣,看着旁邊湖裏來回遊蕩的紅色錦鯉。
“白氏曾經是他的爪牙,就連夢魘族的族長也心甘情願地爲他做事,背地裏還有多少跟他同謀的人,尚且不知,那個類族...所謀究竟爲何,恐怕只有你們這些曾經的高位之人,能窺探一二了。”
經過青冥的分析,厲洺雲心中猛地一顫,忽然想起了一樁往事。
“會不會是跟那件事情有關?”
青冥和熙魘同時開口,“是何事?”
兩人視線相交,瞭解彼此眼中的意思,難道,還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
厲洺雲的回憶一下子被拉回到了兒時。
明明是晴朗的天空,微風和煦的天氣,可是他的頭頂卻猶如被一朵烏雲籠罩,塵封的記憶被掀開,血粼粼的畫面,帶着焦灰的味道從歲月的長河中呼嘯着席捲過來。
“那年,我纔不到四歲,小時候因爲體質特殊,並沒有修煉出人形肉身,那件事情發生時,我躲在了母親的羽翼之下,才留下一條小命...”
衆人的意識被厲洺雲沉重的聲音帶回到了那場慘劇中。
小小的眼眸裏倒影着無數族人的鮮血,滿地殘破的肢體,山河倒轉,家園支離破碎。
一個黑色的影子御空站在蒼穹之上,他周身遍佈着濃黑色的火焰,那火焰所到之處都是飛灰,被人吸入鼻腔裏,不多時就會口鼻發青,中毒而亡。
所有異獸族驚恐的呼喊着,“黑暗之神,有人族覺醒成爲黑暗之神了...”
死亡隨處可見,黑暗的天空上只有那個人影猖狂而又放肆的笑聲。
“我被笑聲震的暈了過去,醒來後母親已經不見了,父親拖着半個殘破的身軀,不過數年,也離開了。”
厲洺雲想起死去的雙親,心底裏的難過一點點蔓延開來。
“你是說,人族有人覺醒過?”這樣大的事情,爲何聖域中一點消息都沒有。
厲洺雲點頭,“確實,我沒有記錯,可是我醒來後,父親卻讓我忘記這件事情,不要再提起,也從來沒有什麼人族覺醒的事情。”
他搖搖頭,“無論我如何問,後來怎麼樣了,當時有是如何活下來的,他都不肯說。”
厲洺雲的睫毛輕輕抖動了兩下,“直到他去世前夕,才吐露了當時的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