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知道了他即將去往哪裏,並且會永遠地離開精靈族。
精靈王戀戀不捨的看着下方,因爲雷劫結束,已經奔走出來,圍過來的族人們。
他的女兒還沒有長大,他的族人還需要照顧,可是他,卻要離開了。
接引之光拒絕不了,青冥也發現了這一點。
“老頭...”她看出來了他的不願意。
精靈王搖搖頭,“人各有命...”
接引之光的力量他無法抗拒,那就只能在臨走之前,在爲精靈族做點什麼。
被他留在屋子裏的寶仗,響應他的感召,從屋子裏面飛出來,落在他的掌心裏。
“萬物初始,生之爲道...”隨着吟唱聲音響起,無數綠色的光芒,化成毛毛細雨,灑落在衆位族人的身上。
這是精靈族,精靈王最強大的賜福術。
從前他十年才能施展一次,一次便會耗盡所有的體力,好幾天才能恢復。
如今作爲神賜,便是他能爲族人做的最後一件事情。
隨着吟唱的聲音響起,那些雨滴落在他們的身上。
一切都開始煥然一新。
體虛的變得強壯,孱弱的變得健康,斷手斷腳的,重新長出肢體。
那些渾身都是傷痕的女子,身體變得光滑無比,好似從前的事情,從未發生過。
她們還是一切沒有開始時的那般美麗。
就連放置在神樹周圍的那些乾屍們,身體也恢復正常的彈性,一個個面色紅潤,安詳地閉着眼睛。
彷彿進入了美好的夢鄉。
這一切來得太快了,族人歡呼,“吾王!吾王!”
站在光束中的精靈王此時在族人的眼裏,猶如神明。
他們還不知道他們的主,此時已經是神明瞭,而且還要即將離開的那種。
從此以後,不能在庇護他們。
精靈王停下吟唱轉頭看向青冥,“我能知道您的額名字嗎?”
青冥頷首,“吾名...青冥。”
她此生說過太多這樣的話,卻從未有過此刻這樣的感情。
精靈王頷首,“看來您和月倪神真的有淵源,她也姓青。”
他的話,讓青冥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那個月倪神,或許真的是母神。
“青冥神君,我想請求你一件事情。”精靈王用囑託的眼光看着她。
她都幫了這麼多,也不差這一件。
“您說!”
精靈王錘頭,目光落在神樹的方向,“神樹所在,有我當年封印的一個孩子,他是人族和精靈族的後裔,天生殘缺,無法醒來...”
“人族和精靈族的後裔?誰的?”青冥沒忍住,問了出來。
精靈王似乎陷入了美好的回憶中,“是我愛人的!”
“我此生愛過兩個女人,摯愛只是一個普通的人族,幾十年的壽命,讓她早早地離開了,那個孩子是他與我的後代。”
“另一個,是我很敬愛的女人,爲了精靈族的未來,她寧願犧牲掉自己一生的幸福,卻在生產那日離開,留下可憐的塔琪洱...”
精靈王緩緩低下頭,看向自己的女兒,目光中包含都是她看不懂的情緒。
“這是我的罪孽,我會用我永生的生命來償還...”
光束吸收的力量太大了,他根本反抗不了。身體眼看着就要消失在雲層中間。
“吾神青冥,請你帶走那個沉睡的孩子,想辦法給他完整的一生,若是不能,便找個風景秀麗的地方,還他自由吧!”
作爲父親,他能做的就只有這些了。
“父王!”塔琪洱哭着就要飛身而起。
可是她實力弱不能騰空,身後的翅膀也就只能帶着她離開一面一丈。
飛了兩下,就砸到了地上。
分離是最難受的。
青冥見不得這樣的場面。
手掌一揮,將塔琪洱撈到了身邊,帶着她向接應之光飛去。
她不能靠得太近,身體剛剛領悟的力量還壓制着呢這個時候不小心,沒準她也被這接應聖光弄走了。
她纔不要去誅神之巔,即便是那些人形容得再好,她也不想去。
手掌一翻,用自己的力量拖着塔琪洱儘量靠近她的父王,讓父女二人也有個好好話別的機會。
“父王...你要去哪裏...”
塔琪洱伸手,想要去抓精靈王的手,近在咫尺的距離,卻因爲接引之光的存在,而生生分離。
精靈王老淚縱橫,“塔琪洱,聽話,帶領着族人,堅強的生活下去...從今往後,你就是精靈族的王了。”
塔琪洱的眼淚順着眼角,一滴一滴地砸落。
“父王...不要,你走了塔琪洱怎麼辦...我還沒有學會你的本事,您不要離開...”她哭得泣不成聲,直叫人聞者傷心。
精靈王當然不想離開,可是他反抗不了。
“塔琪洱,父王...愛你!”
精靈王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雲層裏,接應聖光消失,塔琪洱還沒有好好來及告別,就已經再也看不見她父王的影子。
青冥顰眉,默默壓制住剛剛領悟晉升的階段。
她不能像精靈王一樣離開,她要回荒古,師兄們還在等着她,熙魘也還在等着她。
她擡眼看了一下天空中還未散去的雷雲。
冷冷的眼神中傳遞着她的意思。
雷雲不甘心地徘徊了一陣,最後還是散去了。
風雷電雨,就在此時,悄無聲息地結束了。
雷劫能在她的威視中離開,她能壓制一次,卻不能壓制無數次,總有一日,她還是會離開的。
青冥帶着塔琪洱慢慢下降,回到了地面上。
雷雲離開,那些凝聚着的烏雲也逐漸散開,這時人們才發現,天色已經接近凌晨。
半色青白,半色墨。
塔琪洱失魂落魄地抱着父親留給她唯一的法杖。
她不明白,父親明明已經渡過了雷劫,爲什麼,爲什麼要離開。
青冥終究是不忍心,開口,“他只是去了更加高等的位面,好好修煉,你們父女便還有再相聚的機會...”
“真的?”塔琪洱眼睛裏乍然有了亮。
青冥點頭。
她說的是實話,只是,這件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這麼多年了,據她所知,雪山聖域已經很多年沒有人能晉升到誅神領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