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人生哪有過不去的坎呢!
明明就在剛剛,還在一起喝酒喫肉,談天說地的朋友,剛剛瞭解彼此,還沒有叫上一聲兄弟,就天人永隔了。
怎麼能叫人不傷心難過,一個個都是七尺漢子,此時相互攙扶着,哭得眼淚鼻涕和着鮮血,糊了一臉。
“兄弟們...走好!”
一人高呼,百人應和。
青冥沒有阻止,給了他們時間送故去的人最後一程。
一刻鐘後,全隊整合好,冰棺綁在了蟻羣的後背上。
等蟻羣走遠了一些,青冥才召喚出弒神劍,獨身靜靜立在高空中,長劍劍尖直指地面。
手掌一沉,弒神劍沉入地底,隨即整個地面都翻動起來。
大地傾覆,那些血跡,生活過的痕跡,都深深地埋葬在地底百丈之處。
連特別大的動靜都沒有發生,一切發生的靜悄悄的。
這等掌控力,無人能出其右了。
青冥飛身回到蟻羣上空,慢慢落下,落下的同時身上的銀色盔甲也消失了。
周圍的光線暗了許多,但是依舊能看到遠去的地方,那裏由剛纔的血紅,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青冥靜靜坐在工蟻的背上,給熙魘處理傷口。
洛已經給他施展的治癒術,血已經止住,只是人是昏迷的,她怎麼擺弄,都不反抗。
在外面,她不好給他換衣服,就只能施展幾個清潔術,裹上厚厚的大氅,然後將熙魘緊緊地抱在懷裏,目光垂憐。
她知道他是爲了變強,所以才這樣做的。
心裏心疼,可是卻不能阻止熙魘的腳步。
青冥附身,在他蒼白的臉上,輕輕落下一擊輕吻。
這樣好的熙魘,她珍惜得不得了。
走在一旁的工蟻背上的洛,默默地垂下眸子。
千萬年轉換,沒有想到,主神竟然與他在一起了。
從前,他便覺得主神對待那個守在岸邊的小孩不同。
原來....
洛將身上的大氅裹緊,彷彿那上面還有青冥身上的氣味,與溫度。
曾幾何時,他也曾傾慕過那威風凜凜的女上神。
世人皆說她殘暴,身爲上位者,苛刻下屬,是爲不仁。
無數小神抨擊,都被她以更加暴力的手段懲治服帖。
從此,神翼界無人敢再置喙她的事情,政法清明,上下通達。
僅有的幾次他能跟着她去位面巡查,看見她扶起路邊被撞到的乞丐,親眼見她遞給小乞丐一個白麪饅頭。
看着那小乞丐喫飽了,才讓他離開。
他問過她,爲什麼不給那個小乞丐一些銀兩,好讓他以後不用再受苦。
青冥只是搖搖頭說,他果然還是小,看事情很單純。
後來他才知道,有些時候,你認爲的救濟會成爲催命符。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一隊人走着走着,天色便就大亮了。
他們身上的血跡早就處理乾淨,那些染着雪的衣服,也都焚燒了,免得氣味散出去。
青冥指揮工蟻靠近離洛的方向,“我們要換個方向走,去一個暫時安全一點的地方,大家需要修整,最好是錯開這條路線。”
聚攏在一起,一片片的,厚厚實實的,像是要掉下來一樣。
她總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心裏慌慌的。
離洛點頭,拿出那張保護得很好的羊皮卷,“那我們轉路吧,目前我們距離黃沙原的邊緣已經不遠了,這邊的地勢有隱隱下落的趨勢,在往那邊走,有一處山林,許是風雪被擋住了些,應該情況會好一些。”
青冥隨着他的手指看向地圖,和他手指的方向,那邊隱隱露出一角的黑色小點。
點點頭,“這裏的地勢你熟悉,按照你的說法來。”
她轉頭看向藥不塵,“不塵,我們或許要加快速度了,我感覺要變天了。”
衆人擡頭,這時才注意到天空此時聚集着大片大片的白雲,厚實得像是棉被一樣,壓在頭頂。
剛剛他們只顧着沉浸在悲傷中,根本沒有注意到這樣的情況。
隊伍只騷動了一下,便整合換了方向。
“各位最好附身坐好,蟻羣要提速了。”
藥不塵沙啞的聲音響起,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要如何附身坐好。
隨即整個蟻羣就以一種超乎常理的速度行進。
有些愣神的差點被甩到地上,被身邊的人拉了回來。
周遭的光影成了殘影,從始至終,只有藥不塵和青冥的身影沒有任何晃動。
就連楚蘭信和容與都是一個趔趄。
衆人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原來之前的速度根本是蟻羣都還沒有發揮。
隨着天上的雲朵越來越多,逐漸變得黑壓壓的,從那些縫隙中,能清楚的看見,雲層正在一層一層的增長。
泰山壓頂也不過如此。
然而蟻羣的幾次提速已經讓衆人麻木了,原本要三天能趕到的地方,小半天的功夫,衆人就已經到了山林腳下。
這裏原是一片高聳如雲的山林,那些奇異的石頭像是一根根針紮在地底,直至雲霄。
山林很大,佔地大約是黃沙原的一般。
卻鮮少人在這裏出沒,因爲入了這裏的人,竟然被這天然的迷宮一般的地勢弄得頭疼。
那些神王城來的人,也不願意走這裏。
而且另一個方向就一大片森林,鳥獸魚蟲更願意棲息在那裏,導致山林裏一點活物都沒有。
要說最多的,恐怕就是站在石頭縫裏的野草了。
“走吧!”
青冥指揮着工蟻和藥不塵並肩而行,一路上隨意着波動着那些被風吹的東倒西歪的野草。
藥不塵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這是陣法師的手法。
厲害的陣法師能夠根據地形,隨意的改變地勢,氣場,還有防禦。
青冥看似隨意的幾下,就讓這裏的地形隱藏起來,若是有人找到,恐怕轉着幾圈,就到了別的地方去了。
想要找到他們,在這個本就迷宮一眼的山林,簡直是難上加難。
“那是什麼?”
有人驚呼,衆人便都跟着回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