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魘苦笑一番,打斷他說道,“你知道嗎?我並不是覺得你與容與有分寸,所以才放任你們與青冥接觸,認爲你們不會做出一些不正當的手段,也不是相信你們的人品。”
楚蘭信愣怔之時,他緩緩開口說道,“我相信我的青冥,從認識的那一天起,就相信她,你們不知道我與她經歷了什麼。自然也就不能理解我與青冥之間那斬不斷的感情。”
明明熙魘的語氣很平穩,可是不知怎麼,楚蘭信在那一刻,彷彿從他那雙淡紫色的眸子裏,竟然看到了一點晶瑩的淚花。
這個男人看起來平靜,卻又顯得十分的悲傷,似乎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高大的身影,已然支撐不住那種瘋狂的愛意。
“雖然我知道我現在說這樣的話不太合適,可我仍舊是不甘心,你與青冥,只不過佔了相遇的時間比較早而,。若是我能與她早早相遇,或許...”
或許她愛上的人,會是他呢!
這樣的念頭其實在楚蘭信心中已經徘徊了很久了,他在想,若是從最開始他就認識青冥,那是不是,此時站在她身邊的人便能是他了。
熙魘覺得他這種念頭有些可笑,“這世上沒有本沒有,也沒有那麼多的如果,沒有那麼多的早知道。一切都是緣法與命運。”
“你不會很早地遇見她,能此時遇見。知道她是多麼優秀的一個人,已然是一番幸運了。”
“這世上最不應該有的,便是貪念,人活着要懂得知足。”
就像他一般,能跟青冥在一起,已經是他覺得最幸運的事情了。
從前到現在,他都竭盡自己的所能讓自己永遠的陪在青冥的身邊。
如若是有一天無法再做到了。
他也不會覺得這世上對他不公。
能遇見青冥,得她拯救受她庇護,與她相愛。
那已經是他此生最無悔的事情。
哪怕此刻就要他死去,也覺得受到了那麼多的青冥的愛意,結局不好一點,也是他應得的。
這樣的熙魘是任何一個停留在青冥身邊的愛慕者,永遠都無法比過的。
而他坦蕩的胸襟,直言不諱的話語,也讓楚蘭信第一次瞭解到眼前的這個人,似乎並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樣。
“真羨慕你。”
彷彿一口濁氣從心口中吐出,他當真是羨慕眼前這個人,羨慕他能與青冥早早相遇,羨慕他能擁有那樣優秀的女子。
青冥太過於清冷了,清冷得彷彿這世間只有她一人而已。
彷彿他們都是她的過客,不曾是歸宿,能伴隨一路已經是幸運。
他每每想到這一點,便覺得不甘心,便想要再進一步。
可那無法跨越的橫溝將他與青冥狠狠地割裂開來,他只能從遠處遙遙地望着她。
“我也羨慕我自己。”
熙魘像是開玩笑的說了這句話,楚蘭信沉默了半晌,想到自己來此,是有正經事要說的。
熙魘原本慵懶的眼神頓時刷的一下睜開,不怪他太敏感,實在是青這個姓氏,讓他沒有辦法不多想。
他剛剛知道那個青殿下的消息沒有多久,現如今人就來了。
他心中有些猜測。
當初他們這些人離開,若是當真有人能夠在蒼梧文明中。走到散修領袖的地位的人,或許是青韻或者是青禾。
他二人的空間與時間之力相輔相成,能走到那個地位,其實不會讓他過於驚訝。
或許他們當真已經很早很早的就到了這裏。
熙魘連忙起身,“我去見見。”
然後身影便飄渺着消失在原地,一眨眼的功夫,依然出現在山谷口的傳送陣中,頃刻間就消失了身影。
楚蘭信有些疑惑,這些天無論遇到大事小情,熙魘向來行事沉穩。
只有在青冥面前他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別的從未見他對什麼事情上心過,行爲失態過。
彷彿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不值得他用所有的情緒來面對。
即便是見到他那兩個久違的朋友,驚訝片刻,也依然能夠淡然處之。
楚蘭信有些好奇,便也就跟着他離開了山谷內。
石林山峯外,青佑寧站在雪地中,此時外面的風雪下得很大,他撐着一隻水墨畫作的傘,站在那裏。
那只是一把普通的用來遮雨的傘而已,可是風雪卻無法通過傘下的屏障侵襲到他的身上。
青色的衣袍掛在身上,長長的袖子垂落在膝蓋處。
他腰間掛着兩個玉佩,身形打扮極爲簡單,頭上只簪了一枚淡青色的玉簪。
他身後不遠處靜靜屹立着,一批訓練有素,整齊劃一的侍衛,各個嚴陣以待的守着那匹精緻的馬車。
傘面遮住了他半個臉龐,只露出一個潔白的下巴,摺扇未打開,拿在手中,靜靜地立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彷彿是一個氣質高雅的世外高人一般。
熙魘剛一出來就見到這樣一幅畫面,他莫名地覺得那道青色的身影似乎有些熟悉。
這應當是一位男子,可這打扮,他怎麼看都覺得不像是青韻那小子。
他漫步走過去身上已然披了一件雪白的大氅。
整個人彷彿已經與天地間化爲了一體,髮絲垂落到身後,有些落在雪地上,看似沾染了一絲風雪,實際上卻並沒有與雪地接觸。
“青殿下來此,有失遠迎。”
他只是禮貌性的問候了一句。
畢竟這人是散袖領袖之一,根據容夫人說,他還是爲首那個,只是生性淡泊,不與人爭奪。
一直隱居在一處,蒼梧文明之中,無人敢得罪他。
聽說屹立在蒼梧文明頂端的鐘鼎旁,那一紙契約就是他與三神王,連帶着其他幾位領袖一起制定的。
這樣的人實力定然是十分了得的,如今青冥不在,這人來意上不明確,或者有其他的心思,引入谷中恐怕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