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這個瘦弱的孩子,她忽然就覺得這個孩子很像曾經的她。
如今她站在師尊的位置,總算是能明白這天底下的一切了,也明白師尊爲何會收她作爲唯一的弟子。
她只淡淡地詢問,“你想成爲我嗎?”
少女懵懵懂懂地看着她,她雖看不見這青衫女子的臉,也看不見她的五官,更看不見她的眼神,沒辦法從那些細枝末節中來尋找她想要得到的信息。
可是心裏有一個聲音告訴她,她想成爲這樣的人,想成爲一個擁有能力可以保護像她這樣的人。
“我想成爲你的弟子,我想成爲像師尊一樣的人。”
“我想手持長劍斬殺那些爛泥,我想保護母親,我想保護這世界上所有軟弱不敢站起來的人,我想給她們力量。”
少女的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清晰,堅定的彷彿是打破了黑暗中黎明的第一縷光芒。
“那就站起來,扶着你的母親,站到我身後去。”
青衫女子如此說,少女緩緩地點頭,然後堅定地扶着母親站到她的身後,與那些白袍使者並肩而立。
灰袍人拿了兩柄武器放到她面前,一柄長劍雪白透明與那些白袍人手中的長劍並未有什麼區別,還有一把很短的匕首,那隻匕首是青色的,上面點綴了兩顆寶石,有些特別。
他放到少女的手裏之後說了一句。
“這匕首是你師尊的師尊贈予她的,將來若是能見到你的師祖,你也要尊敬於她。”
他說完走回了青衫女子的身旁,如之前那一般守護着她。
隨着時間過去,又有很多的人開始向着青衫女子走去,凡是走到她十步之內的人,便可獲得一襲白袍裹身,一柄長劍保護自己,從而成爲她身後的白袍使者。
當然有能走近就有人無法做到的。
那些人在雪原上手腳並用,走了兩步便要喘息片刻,眼睛裏面瞧着這遙遠的距離,只覺得自己此生都像是無法做到一般。
時間過了很久,從正午的陽光到夕陽西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還剩下幾十人未能做到。
“求求青衫白袍大人了,求求您帶我們一起走吧,我願肝腦塗地,爲您做任何事情。”
說話的女子柔柔弱弱的,單薄的衣衫裹在身上,她的面容特別的好看,與這些狼狽的人相比,已然算是精緻。
頭髮都挽在身後,兩縷垂下,瞧着柔弱可依,露在外面的手掌是白皙的。
她身上的傷很少,近乎於沒有,只有剛纔在地上走時不小心磕到了冰渣,擦破了皮。
淚水流下,掛在臉上,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
“大人,求求您了。”
她的目光並沒有落在青衫女子的身上,而是她身後的那個灰袍人,灰袍人之前有說過話是一名男子。
他的聲音十分的好聽,她以爲她這般模樣會讓人心生憐惜,畢竟他們出現就是爲了拯救弱者。
什麼進到青衫女子十步之內這樣的規則,她即便不遵循這樣的規則,她也仍舊能憑藉自己的能力來獲得她人的憐惜。
當然和她一樣想法的人很多,這些人都是心中還有其她的想法,所以根本無法靠近青衫女子。
青衫女子並未對這些人的祈求產生絲毫的憐憫,反而是轉頭看向身後那抹小身影,淡淡地伸出手,“過來。”
那名小姑娘手裏還握着之前灰袍人贈與她的匕首,師尊喚她有些怯懦,但仍舊是堅定地邁着腳步上前一步,將自己滿是傷口和凍瘡的小手放在她乾淨的掌心中。
感受到這一絲溫涼的溫度,讓她覺得心裏似乎都暖和了許多。
“師尊。”
她學着身後那些白袍使者的模樣,對她的師尊畢恭畢敬地喚了一聲。
青衫女子伸手拉過她,讓她與她並肩而立。
“叫什麼名字?”
小姑娘搖搖頭,“從記事起母親就一直神志不清,我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也沒有名字,母親一直喚我丫丫。”
青衫女子手掌微微一抖,似乎是想起了什麼。
從前她也沒有名字,因爲有了師尊,所以她也擁有了自己的名字。
“既然你沒有名字也沒有姓氏,那以後就跟從我師祖的姓氏,好嗎?”
小姑娘不明白,爲什麼不是跟着師尊的姓氏,但是,師尊說什麼就是什麼,她要聽話。
雖然這小姑娘已經成爲了她的弟子,但是秉承着師尊對她的教誨,凡事她都會徵求一下,弟子本人的意思。
她學着曾經自己師尊的樣子,來希望自己成爲一個和她一樣的好師傅。
小姑娘很是開心,“一切都聽師尊的。”
轉頭瞧了一眼自己的母親,見到母親站在那。
不像是從前那般發瘋,雖然還是有些傻傻的,但好像是知道她此時的近況是安穩的,是幸運的,就連那傻傻的目光中,她都看見了久違的笑意。
小姑娘眉眼舒展,眼中像是鍍上了星星點點,她轉過頭仰頭看向自己的師尊。
雖然有斗笠遮着,但是她覺得她的師尊定然是一個貌美至極,然後又很溫和的女子。
“你的師祖擁有天底下最尊貴無比的姓氏,等來日見到她,你便知道這天底下最好的人是長成什麼樣子的。”
“我今日便將這名字賜予你,希望你在未來做任何事情都要想一想,今日我賜你名字時的教誨,要謹慎所有的行爲,不要磨滅了這個姓氏,爲她帶來污點。”
青衫女子難得說了這麼些話,對待外人時她冷漠,而且言少。
但是面對自己剛剛認下的小徒弟,卻頗爲的耐心。
站在一旁的灰袍男子,他的身型高大,肩膀稍稍抖動了兩下,似乎是在笑。
然而等青衫女子轉頭目光瞟向她時,頓時又停住了動作,老老實實地站在那彷彿曾經的事情從未發生過。
“以青爲姓氏,既然我與你相識,是在這風雪天氣,又贈予你一身裹身,提供溫暖的衣裳,從此以後你便叫,青雪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