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每一次他回到母親身邊那種感覺。
若是有一天有人告訴他,他再也無法回到母親身邊,那樣的感覺他簡直不敢想象。
會覺得,天都要塌了吧!
雖然母親無數次提醒他,一定要找到離開蒼梧文明的辦法。
他也早就做好了準備,終有一日要離開這裏。
可他從未想過自己的離開是怎樣的離開,他想着母親或許會跟他一起還有父親一同離開。
可是他認識的人,在這一生當中都存在於蒼梧文明,他是可以離開,但是又怎麼樣能帶着那些人離開呢?
而且他還認識了青冥,難道說他要離開的那一天也要將青冥他們都帶着嗎?
就算他想,青冥他們願意嗎?
向來肆意張狂的容與,第一次沉默了,他站在那一身紅衣錦袍配飾,富貴人家的公子終於落寞了起來。
扇子搖不動了,就連發絲都垂下不飄了。
他開始懷疑離開蒼梧文明這件事情是對還是錯,他之前此生心心念唸的事情,究竟是他想,他願意的,還是母親家加註給他的?
他再一次想起母親,爲何總是提出要讓他尋找離開蒼梧文明的辦法?
一心想要讓他離開的目的是什麼?他問過,但是母親卻從未說過。
只說,想要活着,就要離開。
天生子再蒼梧文明活不了多久的,但是多久,她不說,而他也相安無事活了這麼多年。
所以,到底是因爲什麼啊!
那邊有人歡呼,叫嚷着青冥的名字,“小師妹你究竟在那裏做什麼呀?再不過來你的熙魘可要翻臉了喲。”
喊話的人是江一舟,這一次再見不知爲何,他的性子頑皮了許多。
之前還稱呼其名爲師姐,這會兒又變成了小師妹,他臉上的僞裝已經去掉,恢復了那原本的模樣。
楚蘭信對於他們這些人中很奇怪的稱呼,已然開始逐漸接受。
雖然他還是有些亂,不明白這江一舟,爲何稱呼青冥的長老爲娘子。
但是不耽誤他發現兩人的關係很是親密,或許大概就是他心中猜想的樣子。
人魚洛的眼睛青冥暫時還沒有找到可替代的東西,雖然傷口什麼的已經好了。
但是他那一隻眼睛沒了,到底是看着有些影響。
臉上附着一個輕薄且通透的紗布,將眼睛那處擋住。
紗布上繡了一朵花,擋住了那失去眼珠的眼眶,那朵花細看手工笨拙無比,但是卻紅豔豔的很是耀眼。
掛在人魚洛的臉上,非但沒有突兀,還增添了些許不一樣的感覺。
似乎這個柔軟的少年,不似那麼冰冷了。
畢竟人魚洛的身上,除了清淺的顏色,還沒有出現過一丁點的豔麗之色,倒是和他很相配。
這朵花他們叫不出來名字,但楚蘭信卻知道。
這朵花原本是他的位面的,那個國家的一種象徵,名爲輝耀,寓意爲新生,擁有吉祥與祝福的意思。
而且人魚洛眼睛上的這條紗巾也不是普通的東西。
那樣的東西,他這麼可能拿給阿洛,那不是在往他心窩子上戳刀子嗎。
這東西雖然名爲鮫紗,但是而是生長在海底的一種植物。
還是飄過時,因爲它的形狀和影子很像人魚,採摘出來,被製作出來後,便被命名爲鮫紗。
這東西很難得,蒼梧文明入海的港口,比較安全的只有一處,而且不能過於深入,自然這東西的產量會很低,但是價格卻很高。
擁有避水避火,並且柔軟無比,但是卻異常堅韌,擁有着很強大的防禦力。
這種東西藥不塵也有的,他曾經臉上圍繞着的那些紗布就是這個東西。
只不過藥不塵的那個看起來稍微有些粗糙,白色的像是沙布一樣,光芒比不上人魚落的這一條。
他的這個十分的精緻,品質算得上是鮫紗裏面最好的,但是這麼小小的一塊,就要百萬晶石幣,屬於有價無市的那種。
人魚洛雖然兩隻眼睛都被矇住了,但是卻不耽誤他視物的。
更是爲他增添了一些神祕且聖潔的氣質。
猶如任何善良的海王誤入了人間,被漁村最俊美的小夥撿回去。
雖然生活粗糙,但是養得精緻。
這東西是楚蘭信親手製作的,上面的花也是他親手繡的,對於人魚洛挖眼睛救自己的行爲,他十分的愧疚。
自從那次受傷之後就一直圍繞着人魚洛旋轉,明明他的傷勢其實要比人魚洛的還要重。
可就是凡事親手親力,恨不得連喫飯都要餵給人魚洛來表達自己的愧疚與感恩之心。
就連山谷內的那些事情,只要能交給傅子珩和容與去做的,都交了出去。
他自己整日圍着人魚洛平日裏那麼冷淡,那麼嚴肅,那麼不苟言笑的一個人。
容與對他現在的行爲就是兩個字,蒼蠅。
圍繞着人魚洛轉,並且無比聒噪的蒼蠅。
“阿落你冷不冷?要不要加點衣服?”
“阿落你熱不熱?用不用我去給你取一把蒲扇?”
“阿洛你需要水嗎?想不想去...?”
“阿諾你餓了嗎?這有兩個果子,你嘗一嘗這個比較甜一點,這個酸甜可口你試試。”
人魚洛在楚蘭信看不見的角度,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他原本覺得楚蘭信是一個很有內秀的人,現在他覺得完全可以推翻自己之前的想法。
這人不是內秀,是悶騷,怪他原來瞎了眼。
“楚兄,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因爲我之前受傷了就這般待我,你無需這樣,而且我的傷勢已經好了,你身體不好樣還是再休息一會兒吧!”
這樣的話他已經說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也就能讓楚蘭信安靜一刻鐘吧。
但是一刻鐘也好,他至少能安靜一會兒。
洛拍了拍自己身旁放置的躺椅,因爲二人身體的原因,所以大家都很照顧他們。
人魚洛推着輪椅倒是哪裏都可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