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君安回想了一瞬間，他倒不驚訝，“我知道，你昨晚睡着了，倒在了我身上。”
“……”這樣嗎？她在他身上睡了一夜？
“我本來想把你放下，但是你……”霍君安難以形容，“你太沉了，我看你有些累，又想等你睡好了再把你放下……沒想到……我竟然也睡着了。”
沈晚娘這樣看了看兩個人的衣裳，都好好的穿在身上。
沈晚娘也不覺得什麼了，反正一個屋檐下朝夕相處這麼久了，她又不是迂腐的古代人。
這麼一想，問題也就不覺得大了，她攏了攏耳邊的鬢髮，“我們該起來了。”
兩個人一同起來，沈晚娘收拾好散落的針線筐，霍君安把書本都拾起。
兩個小傢伙都已經起來了，就在院子裏玩耍。
沈晚娘熬好了米粥，熱好了昨晚的剩飯，便出門來招呼他們，“霍……”
沈晚娘聲音出了一半，忽而發現兩個小傢伙正玩得專心致志，在刨土似的。
刨土有這麼好玩嗎？
沈晚娘悄麼麼湊過去一看。
只見鬆軟的土壤下已經露出了半個字了，是霍字的雨字頭，他們用小木棒挖出來的溝壑組成的。#@$&
霍辰很高興跟小月兒道：“看吧，我已經找到了，這就是霍，我們的姓氏。”
“那辰呢？”沈晚娘不由得問道。
霍辰的小身體一頓，有些緊張的回過頭來。
“娘……”
“辰呢？”沈晚娘再一次問，她這一次溫柔了許多。%&(&
“我還沒有學會。”霍辰有些緊張，又有些失落，“趙羽柏他不肯教我，說教我的話必須要給他買糖喫。”
沈晚娘撲哧一下笑了，“他不教就不教嘛，孃親來教你好了。”
沈晚娘拿起一旁的小木棒，一筆一劃在土地上寫了起來，“你看，這個就是辰字，日月星辰的辰。”
“原來是這樣。”霍辰一喜，立刻模仿了起來，一下一下寫得還是像模像樣。
“孃親孃親。”小月兒不幹了，“那月呢？我的名字孃親還沒有寫呢。”
“月牙，是這樣。”
“嘻嘻，我也要學。”小月兒也一筆一劃，只是寫得歪歪扭扭，像是畫畫一樣。
沈晚娘的目光落在霍辰身上。
月兒其實還小，主要就是小辰，他今年已經七歲了，七歲可正是去念書的最佳年齡。
“小辰。”
“嗯？”
“孃親問你啊，你是不是很喜歡認字啊？”
“嗯！”霍辰很認真的點頭，“認字多好呀。咱們村裏里正家裏的男孩子都去念書呢，里正趙叔他就是秀才。還有趙羽柏他爹，是鎮上大戶人家的賬房先生呢。你看，有學問的人才能謀到更好的差事，像劉大叔和曾大叔只能種田和放牛。”
“你不想種田和放牛是不是呀？”
“也不是，可種田放牛不能讓咱們過上更好的日子，要有學問才能懂得多，也會能讓家裏過得好。”
沈晚娘認同，撫過霍辰的小腦袋，“我們家小辰的腦瓜太聰明懂事了，既然你喜歡識字唸書，那孃親就送你上學堂去好不好？”
“走，跟我找你爹說去。”
沈晚娘帶着霍辰找到霍君安，把霍辰的想法給他說了一遍，“你看，小辰很有心識字，我們就送他去學堂吧。”
霍君安許些不可思議，“你，竟然同意？”
叫霍辰去念書的事情霍君安早幾年就跟沈晚娘提過，可沈晚娘一聽是要花銀子的事情，一口就回絕了，霍君安再提她就大吵大鬧，鬧到後來家裏越來越窮，更是沒了唸書的可能。
“爲什麼不同意？唸書多好呀，你看我，不就是因爲識字少所以看不懂那些醫書。”沈晚娘昂着下巴道：“怎麼？君安，你不願意了嗎？”
沈晚娘可不想被翻舊賬，話鋒一轉就轉到霍君安身上去了。
“我怎麼會不願意，其實我也早想叫他去念書了。”霍君安想到沈晚娘的想法和他一樣，此時笑逐顏開。
“去學堂的話要多少錢？”沈晚娘這就計劃起來了，“我們現在已經有快要二兩銀子了，上個學堂還是上得起的。要是收女娃，把小月兒也送進去。”
“這……”霍君安面露難色，“晚娘，這就是你不知道了。上學堂的修束，一個人每半年就要五百文。”
啥？
那不就是說家裏兩個孩子唸書一年就要二兩銀子！
這普通人家誰家受得住啊？
真怪不得讀書人那麼金貴，趙生儒不過是個秀才，年紀輕輕就可以當上里正。
“晚娘，你如今還欠了人家的賭債，唸書的事情，怕是還得慢慢商量。”
“這倒也是。”沈晚娘嘆了口氣，“不然這樣，小辰，現在已經是冬天了，冬天呢，你就先跟着你爹學認字，等到來年春天，孃親賺夠了錢，一定送你和月兒一起上學堂！”
“你可不要騙我。”
“當然不會騙你，孃親用自己的人頭擔保，春天一定讓你上學堂。”
想想王氏就是爲了霸佔家財而斷了霍君安的讀書路，沈晚娘怎麼也不能跟王氏一樣缺德。
“霍君安。”沈晚娘道：“小辰和小月兒識字的事情暫且交給你了，一本千字文，一本百家姓，這個冬天必須要會背會認。”
“好啊。”霍君安欣然答應。
沈晚娘又取了幾串銅板給霍君安，讓他帶着兩個孩子跑一趟鎮上，買幾本像樣的書，也把筆墨紙硯都買回來了。
兩個小傢伙這下高興壞了，又蹦又跳就跟着去了。
等到回家後，霍辰把買來的筆墨看了又看，聞了又聞，到了半夜實在困了才睡着。
夜深人靜。
沈晚娘吹了燈躺在了牀上，今天一整個白日都沒做什麼，所以她也睡不着。
想到家裏的日子過得還緊巴巴的，欠下的債也沒有還上，現在還要去賺兩個孩子的唸書錢。
沈晚娘翻過身看向了霍君安。
“明天還去打獵嗎？”
“自然要去，要還債，還要給咱們孩子賺個修束。”霍君安在想的和沈晚娘一模一樣。
沈晚娘哧笑，“那你帶着我，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