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笑意深處她看見他眸子裏她的倒影。
沈晚娘有一瞬間的愣神，彷彿周圍都安靜下來了，只聽到自己一顆心咚咚咚跳動的聲音。
霍君安的喉結滾動，連呼吸都粗重了幾分。
咚的一聲。
身後的門被撞開了。
霍君安下意識的回頭，只見是元寶扭着圓滾滾的身子搖擺了進來。
沈晚娘一下恢復了心神，坐正了身體道：“擺嗎？我也只是一提，擺不擺還是看你的意思。”
“擺，你想擺我們就擺，正好也熱鬧一下。”霍君安抄起賬簿，“那我就先去清賬了。”
“我接小辰，晚上回來一起喫飯。”
說好了擺酒，沈晚娘和霍君安就張羅了起來了，置辦食材，買米買酒都備好，然後挨家挨戶撿着要好的人家去通知上。
到了擺酒這一天，正是個春花燦爛的好日子，綠柳抽出了新芽，燕子在枝頭拍打着翅膀，一片春光暖暖的景象。
一早上，霍家大門口放過了鞭炮，一派熱鬧喜氣的氣氛。
大院裏一連擺了五大桌，桌上已經不少人落座了，在往裏，是和沈晚娘要好的農婦們正忙着做飯，飯菜的香味都飄在空氣裏。
幾個猴孩子想偷喫，被暴脾氣的張翠花罵走。
外面小路上牛爺爺穿得嶄新領着兩個孫子也過來了。
碰上了趙家大娘和趙生儒母子。
“誒唷，老趙，這也是喝霍家的酒席去。”一碰面，趙家大娘樂悠悠的問道。
“是呀，看你這穿金戴銀的，你不去嗎？”
“你們都去，我家不去可不合適吶。”
“走走，咱們一塊進去。”
大門口已經圍攏了不少人了，都是三五成羣過來的，門口霍老頭帶着沈晚娘高興的迎接他們。
“牛大叔。”
“哈哈，君安媳婦，今天這小模樣真俊俏。”
“呵呵，牛大叔就誇我吧，再誇我都飄起來了。”
“那憑啥的，你可勁兒飄唄，反正君安力氣大，你也飄遠不了。”
這話引得衆人一陣大笑。
“來，恭喜君安一家子蓋新房了，這是我們老牛家的心意。”牛大叔拎上了一盒紅糖還有包了紅紙的銅錢。
“老牛你真是太客氣了。”霍老頭接過來遞到沈晚娘手裏，“老牛裏面請，裏面有糖塊，給孩子拿着喫哈。”
“哈哈，牛大哥，身子骨現在不錯啊。”趙家大娘拍上霍老頭的肩膀。
霍老頭笑着稱是。
趙生儒來到了沈晚娘去面前，同樣拎着東西和紅包給她，“沈娘子，我們也是一點心意。”
沈晚娘已經又和趙生儒共事了一回了，其實，她越來越發現趙生儒這個人還挺好的。
那麼也能自然大方的相處了。
她接過東西來，“裏面請，最好的位置都給里正留着呢。”
人越來越多，五桌人基本上就要坐滿了，幾個做飯的村婦把飯菜一樣一樣擺上來，色香味俱全的豐盛。
王氏這會兒帶着宋有志和孫青梅到了，趕緊找了板凳坐上了席。
“娘。”宋有志皺着眉頭，小聲嘀咕，“咱們啥都東西都沒帶，這合適嗎？”
宋有志無奈的只能跺腳。
沈晚娘也瞧見他們了，知道王氏這個人有活不幹有便宜必然要來沾的。
她不待見王氏，可王氏畢竟和霍老頭是兩口子，她便別過了視線，眼不見爲淨，反正也不差那幾口喫的。
酒席一開，院子裏更熱鬧了，大家話起家常喝起酒。
王氏也不管別的，大口大口喫挑肉喫，一大塊白肉一筷子起來她直接塞進嘴裏，嚼幾口就吞進了肚子裏，緊接着就是下一塊。
簡直是風捲殘雲。
孫青梅本來還斯斯文文的，看見自家婆婆這樣，乾脆也有樣學樣，就撿喜歡的挑。
不過孫青梅到底是年輕，很快就把自己的肚子裝滿了，打起了飽嗝。
“你喫飽了？”王氏別她一眼。
孫青梅會意，起身出去了，不一會兒回來的時候手裏已經多了一個陶盆。
她坐下先把自己喫剩下倒進去了，接着又把宋有志的倒進去了。
王氏又別過來一眼，唰唰夾了幾大塊炸豆腐，又夾炸起了炸丸子和小黃魚。
同桌的李老太太可看不下去了。
“我說有志娘，你這麼幹我們還喫不吃了。”
“誰不讓你們吃了，這不是還有嗎。”王氏哼着手裏不肯停下。
“有什麼有，剩下的菜湯子給我們喝？”李老太太一輩子生了六個兒子，各個五大三粗，那也不是軟人。
啪的一聲筷子拍在桌上了。
沈晚娘這邊正招呼着客人，就聽見後頭一陣鬧嚷。
她趕緊放下東西跑去一看，竟然看見王氏和同村的李老太太打了起來了。
兩個人都真是下了手了，互相薅住了對方的頭髮誰也不肯撒手。
周圍人都在勸。
霍老頭也過來了，“他娘啊，你趕緊把手鬆開，這鄉里鄉親的這是幹啥呢。”
“是她先薅我的！”王氏咬着牙。
“那你說我爲啥薅你，還不是因爲你在這兜菜。”
“咋就不能兜菜了，你以前少兜過。”
“你也得等大傢伙都喫飽了你再兜誰也不說你啥。好傢伙，我們剛開喫，你恨不得全桌子都兜你家去，你要臉不！”
沈晚娘聞言往桌上一看，果然放着一隻裝了飯菜的陶盆。
沈晚娘扶額，王氏這是真能搞啊。
這回明明是人家李老太太佔理。
沈晚娘推了推霍君安。
霍君安也是明事理的，“李大娘啊，你先別生氣，這事是我姨娘辦得不對，咱們都是鄉親，爲這點事打架不值得。”
“哼，那你說我們來你家喝喜酒，咋的，飯都不給吃了。”
“哪兒能不給喫飯。這樣，我再叫小辰娘上幾道菜上來。”
霍君安話說到這個份上，李老太太也不能不給面子了。
“你讓她先撒開。”
“憑啥我先。”王氏不肯，“你先。”
“你這人咋這樣呢。”
霍老頭被氣的不行，“王四萍，你說這有意思嗎，這件事本來就是你有錯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