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北州城最大的琴坊，每一個上場彈奏的人都很出色。
和她之前在桃花村聽的那些學生彈奏差別之大，也讓她暗暗咂舌，月兒還小，不知道能不能比得上這些人。
夫子做出評分，其中甲乙丙丁都有，但多數還只是得了個乙丙而已。
還有少數得到丁的，這些人自然黯然失色。
第十一個是付月梅，輕輕鬆鬆彈奏一句塞上吟，技藝出衆引得底下人不少的掌聲。
“真不愧是付月梅。”
“付月梅今年一定會是第一名。”
夫子們亦露出滿意的笑容，分分打出評分。
一共六個夫子，其中五個人都給了甲，唯獨陳一升給了乙。
但這已經足夠了，付月梅就是到現在爲止評價最高的。
戴阿春更是緊張極了，直拉沈晚娘的衣角，“晚娘，你看咱月兒行嘛。”
“行！”沈晚娘堅定的說道：“無論怎麼樣，咱們月兒都是最好的。”
“嗯嗯。”
“下一個，第十二個，霍月。”管事的叫到了霍月的名字。
霍月趕緊站了起，她緊張的上了臺。
下面的人不少人低聲議論。
“這孩子才幾歲？”
“這也太小了吧。”
“估計是來湊數的也說不定。”
付月梅已經由丫鬟抱着琴回到了位置上，輕輕的抿了一口清茶，一副並不把所有人放在眼裏的神色。
目光偶然從霍月的身上掠過，嘴角勾起一抹譏誚。
“咱們北州的人才越來越少了嗎，這麼小的孩子也送上來湊數。”
丫鬟掩嘴一笑，“誰說不是呢，聽說還是陳一升夫子舉薦進來的。”
“是他……”付月梅餘光掃過陳一升的方向，眼底的譏誚更濃郁了幾分，“還以爲大名鼎鼎的陳夫子多麼厲害，原來也不過如此嗎。”
想當初她要拜師過去的時候陳一升還沒有理由就拒絕了她。
想想她就覺得可笑。
霍月這會兒緊張極了，在場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她還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多人。
萬一搞砸了的話，夫子一定會大發雷霆吧。
霍月身體僵硬一動不動。
沈晚娘看着更是擔心，她對田大郎耳語一句。
田大郎立刻大聲喊道：“月兒不要緊張，你放鬆下來，就當所有人都不存在！”
田大郎是個孩子，嚷嚷幾句也沒有人說什麼。
霍月聽見他的話，立刻朝沈晚娘這邊看過來。
沈晚娘對她微笑着，堅定的一點頭。
霍月想到了孃親和爹爹，孃親和爹爹總是無所畏懼，從一無所有發展到了今天要把她培養成大家閨秀。
怕什麼呢。
就當所有人都不存在。
霍月兒吞了一口唾沫，緩緩閉上了眼睛。
撥動琴絃，錚錚琴聲頃刻而出。小小人兒撥動琴絃，竟然彈出了千軍萬馬，氣勢悲壯。
不僅沈晚娘驚呆了。
在場的其他人也全部安靜了下來。
幾個負責評判的夫子都愣神下來傾聽。
霍月在自己的琴聲中找到了自己，她再沒有恐懼，她緩緩睜開了眼睛，琴聲道道，鏗鏘有力，一如她此時的眼神。
“這是個還不到十歲的孩子嗎。”
“竟然彈得這麼好。”
付月梅也站直了身子怔然望向那個瘦小的小姑娘。
怎麼可能呢？
一曲彈完，在場的人們大聲鼓掌。
田大郎太激動了，“娘，月兒她好厲害！”
“真是太強了。”戴阿春激動拍手。
評判的夫子們也激動的大筆一揮，紛紛亮出了自己的評分，一眼看過去，五個都是甲。
到最後一個是陳一升的時候，緩緩立起來的牌子上也是一個甲字。
“啊啊啊！”戴阿春激動的怪叫，“晚娘晚娘，你看見沒有。”
“我我看見了，你小點聲。”
沈晚娘又激動又要保持安靜淡定，畢竟她是月兒的孃親啊，代表着的就是月兒的面子呢。
付月梅那邊不幹了，杯盞重重的放在桌上，“憑什麼！憑什麼你們給她這麼高的評價！她真的有那麼出色嗎。”
一個夫子道：“月梅，你先不要激動啊。”
“我怎麼激動了，這個孩子彈的也就算普普通通吧，不穩的地方多了去了。你們竟然全部給了甲。”
“話不是這麼說的。”陳一升緩緩道：“你也知道她還是個孩子，一個不滿十歲的孩子能彈成這樣難道不值得給出這個評價嗎。”
“就是啊，這個曲子多難啊。”
下面的人也十分認同。
“你們這些傢伙你們真的會彈嗎，你們懂琴嗎！”
“我們是不懂彈，但我們還不會聽嘛。”戴阿春道：“但凡有耳朵的人都聽得出來好不。”
眼看要亂成一團，管事的趕緊出來當說客，把各方都安撫下來。
“好好，第十三個……”
霍月也回到沈晚娘的身邊來。
沈晚娘對她豎起了大拇指，“月兒你是最厲害的。”
“孃親，都是因爲有你們陪我。”
霍月撲進沈晚娘的懷裏，這幾年發生的種種都歷歷在目，如果沒有這麼好的孃親是不會有她的今天的。
後面的一個接着一個，也出了一些出色的曲子，但始終再沒有人超過霍月和付月梅。
明眼人看在眼裏，今年的第一名大概要從霍月和付月梅兩個人裏產生了。
兩個人的名字裏都有一個月字，更讓人好奇這場比試的最終結果。
第一場結束之後，大多數都會淘汰掉了。
只有少數人留了下來，她們再次抽籤兩兩對戰。
這中間是也是休息的調整的時間，戴阿春買來許多喫得東西給月兒。
“月兒丫頭，我也不懂別的，反正保證讓你喫好喝好。”
“謝謝阿春姑姑。”
“咱家月兒真懂事，你看這閨女就是小子強啊。”
“你也想生個閨女唄？”沈晚娘趁機調侃。
“想到是想，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人配合啊。”
女人都是天生愛聊，兩個人聊起了王大勇。
另外一邊，付月梅已經急不可耐了，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練了一首更難的曲目。
丫鬟從外面推門進來，“姑娘，一會兒就要開始了，你選好了沒。”
“選好倒是選好了，這首這麼難我就不信那個小丫頭能贏過我。”付月梅對自己的技藝還是十分自信的。
只是想到霍月那張稚氣卻美麗的面龐。
“你說，再有五年，那丫頭長大了會不會比我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