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端木暄不再囈語之後,軒轅煦直接賴在牀上,並未回到貴妃榻去睡。
牀榻上,他低斂星眸,凝睇着窩在自己懷裏尚在睡着的人兒許久,身子一動都不曾動過。
她,只算是中庸之姿,但此刻,在陽光的傾灑下,她的臉朦朦朧朧,竟讓他有瞬間的失神。
她的眉心,依然是揪着的。
劍眉微攏,軒轅煦輕輕擡手,想要將之抹去,卻在瞬間回神。
擡眸,看着自己的手,他雙眼微眯,不禁輕皺起眉頭。
以她的姿色,平日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可他,此刻是怎麼了
大抵,是他見多了她強勢的一面,這才見不得她柔弱哭泣的樣子吧
思忖許久,方纔在心底給出如是答案,軒轅煦淡淡一笑,輕手輕腳的起身下榻。
過去這段時日,他已不知有多少次被她氣到跳腳,依着他的xing情,今日他該好生等着,等着她醒來之後,拿昨晚的事情羞臊她,可憶起昨夜她夢囈時的情景,他竟不想。
將貴妃榻上的錦被和繡枕收起,看着牀榻上睡的正酣的端木暄,他低語道:“於你,本王還是有些氣度的。”
語落,他轉身步出內室,卻不曾發覺,端木暄眼睫輕顫,原本緊閉的雙眸正緩緩睜開。
其實,她早已醒了。
在他剛剛盯着她看之前,亦或是在那場噩夢之後
只是,她不想,也不能在他面前睜開眼睛。
昨夜,她做了個冗長冗長的夢。
在夢裏,火光沖天,所到之處,到處都充斥着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和哀嚎聲。
明暗不定的火光中,她親眼看見那些黑衣人殘忍暴虐的揚起刀鋒,一次又一次她的爹孃,爲救她而死,她的兄長,爲護她而身受重傷,可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卻救不了他們
在那一刻,她生不如死
卻也是在那一刻,他的一句暄兒不怕,和着他低沉嗓音傳輕喃入耳。
雖只區區四個字,卻讓她整顆心都漸漸安穩下來。
她從不希冀他會對她好
卻不知,原來,她是那麼渴望他對她的好
可那些,卻不是她所能貪戀的。
念及此,眸中酸澀,端木暄閉起眼睛,發狠的咬住脣角,直到脣瓣泌出絲絲血跡,鹹澀的滋味彌散脣間,她才苦澀而又無奈的輕輕一嘆,而後掀起錦被,起身下牀。
用過早膳後,翠竹便伺候着端木暄服藥。
看着眼前黑糊糊的藥汁,端木暄不禁微蹙了下眉頭。
“良藥苦口利於病”
輕笑着從身後的小盅裏取了些什麼,翠竹神神祕祕的道:“王妃先把藥喝了,翠竹有好東西給您。”
早已猜到她手裏拿着什麼,擡眸睨了翠竹一眼,端木暄端起碗來將藥汁悉數喝下。放下藥碗,不等翠竹將東西拿出來,她輕搖了搖頭:“用不着喫那個。”
翠竹手裏拿着的,無非是蜜餞一類的甜食,可這藥再苦,總也比不上她的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