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不久前,他們還是活生生的。
可眼下
極力壓制着胸臆間上涌的熱氣,端木暄閉了閉眼。
她一直都知道皇族之間權利鬥爭殘酷無情,卻未曾想到,即便走出宮廷,仍是逃脫不了那些腥風血雨。
無奈的晦澀一嘆
她能做的,只是輕提裙襬,然後邁步而過。
她,不是沒有憐憫之心。
只是知道,現實,本就這般殘酷
也許是要做到不留活口,那幫賊人,連候在山腳下的車伕都不曾放過。
無奈,端木暄一行,只得上了姬無憂來時租賃的馬車。
在車上,她從迎霜口中得知。
那些刺客,臨死前一點口風都不曾透過,多半是官宦人家訓養的死士。
聽了迎霜的話,端木暄冷笑了下。
和她有過節的人,屈指可數。
而知道她今日到安寧寺進香之人,更是少之又少。
是以,在她心裏,大約已經有了答案。
馬車進城的時候,已然華燈初上。
姬無憂原想着送端木暄回王府的,途徑鳳南樓的時候,卻見軒轅煦正獨自一人坐在二樓獨飲。
仰起頭,看着酒樓上的軒轅煦,姬無憂轉頭對端木暄笑道:“阿煦如此,今日我與他,到底誰爽了誰的約”
“侯爺現在去赴約也不晚”
側目向外掃了一眼,端木暄輕道。
“翠竹”溫和的笑着,姬無憂看向翠竹: “回府後記得給王妃和迎霜丫頭請大夫。”
翠竹點頭:“侯爺放心吧”
放下車簾,對端木暄又笑了笑,姬無憂十分優雅的步下馬車。
輕掀車簾,看着姬無憂進入樓內,她安然以坐,藉着昏暗的燈光,仰望着上方一身玄青色勁裝的軒轅煦。
嫁入王府多日,她還從不曾像今日這般,仔細看看他。
他容顏俊美,風~流倜儻,的確當得起大楚第一美男之稱。
思緒飄回幾年以前。
遙想當年,他手持玉簫,一身白衫的瀟灑模樣,端木暄竟悻悻笑了。
就在不久前,她九死一生,而他卻在此地飲酒作樂。
她從來都知道,她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卻從不曾如現在這般忽然間覺得,他離她好遠好遠
怔怔之間,端木暄本就微涼的嘴角,復又綻放一抹涼諷的笑容。
不期然,就在此時,樓上手持酒杯的軒轅煦,正好轉頭望來。
喧囂不見,他的視線,與她相交。
只驚鴻一瞥,他的雙眸,幽深不見,霎時變得璀璨奪目,灼灼其華。
被他的目光,灼痛了眼。
端木暄心下一震,朦朧中,她以爲他許是記得她的。
但,想到外面燈光昏暗,她不禁又自嘲的在心中搖頭一嘆,而後輕輕的放下車簾,緩聲道:“走吧去昶王府”
“是”
依言,車伕揚起馬鞭,馬車啓駛,很快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惜兒”
啪的一聲,手裏的酒杯掉落在桌上。
霍然起身,軒轅煦轉身欲要自欄杆處跳下。
“阿煦”姬無憂剛剛登上二樓,見他如此,先是一怔,後快步上前拉住他。“我纔剛來,你又要放我鴿子麼”
說話間,他脊背向外,有意擋住軒轅煦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