昶王大軍,中軍帳內,紅燭高照。
燭心處,那不停跳躍的火焰,歡快的舞動着,搖曳生輝。
此刻,阮寒兒身着一件薄絲長裙,結束一段妖冶的輕舞,聘婷挪步,向着軒轅煦款款走來。
帳內,雖燒的極暖。
但畢竟是寒冬之季,她穿得太過單薄。
緩緩的,阮寒兒依偎在軒轅煦懷裏,似是想要汲取些許溫暖,卻總是不見他的迴應。
“王爺妾身好冷”雙臂,柔若無骨,如水蛇一般纏上軒轅煦,阮寒兒xing~感的脣瓣,貼近他的耳際,低吟出聲,吐氣如蘭間,透着濃濃的誘惑。
垂眸,低低的瞥着阮寒兒,軒轅煦的腦海中,卻閃過那夜端木暄被他壓於身下的情景。
伸手,將她攬入懷中,他俊美的臉上,不見太多表情,只語氣淡然的問道:“既是冷,又何必穿得如此單薄”
“王爺”
嬌嗔着嚶嚀一聲
纖弱的手指,一下下的輕畫着他健壯的胸肌,阮寒兒鶯聲細語的說道:“寒兒想念王爺的懷抱”
自上次軒轅煦和端木暄進宮之後,阮寒兒便不曾再見過他。
直至今日,她父親奉皇命來此和談,她纔有了再見他的機會。
一別半年有餘,如今他的身份已大不相同。
在此期間,她的父親,早已將先皇真正的遺詔交給他。
而她此刻要做的,無非是使勁渾身解數,來鞏固好自己的地位。
她是誰
她是阮寒兒
左相阮培忠的女兒
以前,她是昶王最寵愛的妃子
日後,她則會是大楚皇帝最寵愛的皇后
是的
皇后
即便不計他對她的寵愛,單單她父兄爲她鞠躬盡瘁,助他一路披荊斬棘,待他登上皇位之後,那皇后的位子,也該是她的
念及此,她不禁眸底含笑,紅脣輕彎。
“有多想”
擡手,撫上阮寒兒精緻的面容。
軒轅煦邪邪一笑。
於他而言,一直以來,自己對阮寒兒的寵愛,所關乎的,是他與左相一門的關係。
而非情愛
阮家父子,在爲他賣命。
如今大事即將得成,合着他也該犒勞犒勞人家的女兒
念及此,他笑窩淺顯,嘴角的笑意更炙。
“有多想,王爺試試不就知道了”
眸中,眼波流轉。
阮寒兒微揚着頭,輕顫紅脣,欲要吻上他的脣。
見狀,軒轅煦慵懶一笑
不等阮寒兒的脣吻到自己,他伸手扯去她身上的薄紗,俯首間,重重的吻上她的紅脣
須臾,大帳內,尚還殘餘着歡愛後奢靡的氣息。
窩在軒轅煦的話裏,阮寒兒纖長的手指,在他的胸前,不停打着轉:“當初聽爹爹說王爺被皇上暗算,不得已亡命天涯,寒兒擔心的要死,一直央求爹爹,要他不惜一切代價幫王爺成就大事如今一別六個多月,寒兒好想王爺”
男人,往往在得到滿足之後,最容易給出承諾。
她想,就在此刻,從他的口中,得到自己夢寐以求的那個位子
“今日你與左相一路舟車勞頓,早些歇着吧”伸手,握住她不安分的手,軒轅煦微微閉上雙眸。
阮寒兒想要的東西,他不是不知
但,有些東西,在他心裏,早已許給了別人
擡眸,望着他堅毅而又完美的側臉,阮寒兒的臉上,忽然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
她相信,他定是懂得她的心思的。
但那個位子,他卻,仍舊不想給她。
猶如當年
他要娶她,卻只給她側妃之位
手下,他的心跳,強勁而富有節奏。
可,在那個地方,似是永遠對她關着一扇門
亦或是,在那裏面,早已有另外一個女人的存在
思及此,她的手,微微瑟縮了下,心底,疼的難以自抑
眼淚,亦無聲的,簌簌落下。
“無論那個女人是誰,都別想搶走屬於她的東西,休想”垂眸,緊咬朱脣,她在心中暗暗啓誓
翌日,天剛放亮。
帳外便響起榮昌的聲音。
微蹙了蹙眉,阮寒兒仰頭看着頭頂上方的軒轅煦。
“讓翠竹進來”
他的聲音,冷冷的,毫無溫度。
擡眸,阮寒兒再想看他,他卻已然起身,自邊上取了內衫穿上。
片刻,翠竹端着水盆自帳外緩步而入。
未曾出聲,阮寒兒嫵媚的雙眸,因看到翠竹而危險的眯起。
她沒想到,端木暄身邊的丫頭,此刻竟然被他待在身邊。
對翠竹輕點了點頭,軒轅煦吩咐道:“替側妃更衣。”
“是”
稍作屏息,翠竹上前,取了早已備好的裙褙,“奴婢伺候側夫人更衣”
“嗯”黛眉微蹙,阮寒兒心中雖不喜翠竹,面上,卻是輕輕笑着。
“側夫人”
將裙褙展開,翠竹伺候她穿上。
邊上,軒轅煦自行至水盆前,開始淨面。
須臾,榮昌進入帳內,在他的手裏端着一軸畫卷
“何物”
視線,所以掃過畫卷,軒轅煦冷冷出聲。
“第一首富仇御風託人送來厚禮一份,請王爺笑納”將畫卷上呈,榮昌又恭了恭身。
“第一首富”
狐疑着,接過榮昌手裏的畫卷,軒轅煦不以爲意的緩緩打開卷軸。
對於仇御風,過去,他還是有些耳聞的。
此人雖出身儒商,卻視金錢如糞土,喜歡廣結善緣。
過去,軒轅颺所用的銀兩,有一部分,便是出自他的手。
初時,軒轅煦以爲所謂的第一首富,爲了巴結他,送來的,會是哪位名家的古董字畫
但,隨着卷軸緩緩展開,他的眉心,不禁緊緊擰起。
連帶着,他的面色,也跟着有了變化
這是一幅人像畫。
入目,是一雙清澈無暇的水眸。
那雙眸子,曾在他夢中出現過數次。
將他的心,瞬間點燃,連帶着手,也跟着輕顫了下。
“王爺”
感覺到他的異常,阮寒兒心下一驚,也跟着湊上前來。
嘩的一聲
不等阮寒兒看請畫卷,軒轅煦將卷軸合上,眸華灼燃的看向榮昌:“送東西的人,可還有話留下”
“呃”
沒想到軒轅煦會有這麼大的反應,榮昌被他眼底的璀璨驚得一怔,半晌兒纔回過神來,“他,他還說,五日後會在南陵仇府設宴,靜候王爺大駕”
將卷軸遞給邊上的翠竹,軒轅煦行至屏風前,動作俐落的換上一身玄青色錦袍
見狀,阮寒兒眉心一緊,腳下,卻是往翠竹身邊移動了些。
她,想要知道,畫卷上,到底畫着什麼,竟然可以讓軒轅煦如此。
“王爺這是”
湊上前來,榮昌疑惑的問着。
伸手,抄起手邊的銀色輕裘,軒轅煦不看榮昌,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走去南陵”
“王爺”
“王爺”
驚呼聲起,待帳內衆人反應過來的時候,軒轅煦早已出了大帳。
眼睜睜的看着軒轅煦頭也不回的離去,阮寒兒的心裏,猶如帳外的天氣,瞬間冰冷。
“什麼東西”
又向翠竹走了兩步,她伸出手來,將畫卷自翠竹手裏取來。
她一定要知道,這世間,到底有什麼東西,可以促使軒轅煦如此迫切的趕赴南陵
緩緩的,將畫卷打開。
垂眸,看着畫卷上的女子,阮寒兒的眼睛,驀地圓睜。
與此同時,她的心,也彷彿被刀割一般
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這,也許就是那個答案吧”
紅脣輕蠕,如此喃喃自語着,她身子輕晃,十分頹然的跌坐在榻上
南陵,位於大楚西南方位。
在這裏,即便是嚴寒冬日,也很少落雪。
可這一日,天際初亮時,天空中竟揚揚灑灑飄起濛濛細雪來。
細細的雪絲,落在地上,尚不見結凍,便復又化去。
無疑,這樣的天氣,是不適宜端木暄出門的。
身上,披着厚卻又極輕的織錦斗篷,她手撫腹部,立身於窗前。
望着窗外的雪景,她的眉頭,時而揪起,時而舒展,心裏不知在想着什麼。
院裏,響起姬無憂和仇御風爽朗的笑聲。
微頓了頓,她悠悠轉身,凝向門口處。
須臾,二人一起進屋。
“仇大哥今日怎得如此空閒”
凝眉,看着正在門前彈雪的兩人,端木暄緩步上前。
若說身爲帝王,每日須日理萬機。
那坐在第一首富的位子上,憂思之事,也絲毫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