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結果,於阮寒兒來說,並非是不能接受的。
輕輕擡眸,阮寒兒望着軒轅煦的側臉。
見他正一臉溫存的凝視着仇婉若,她心底一痛,福下身來:“今日之事,臣妾的冤屈也算洗脫了,至於素菊的事情,便不再追究了。”
“朕知道,寒兒最是善解人意”
對阮寒兒微微頷首,軒轅煦雙眸含笑。
“臣妾告退”
臉上,在笑着。
心裏,卻是苦澀不已。
再一次,深深的凝睇一眼軒轅煦,見他依舊如故,只看着仇婉若。
阮寒兒心下一凜,又對端木暄福了福身,便退出翌庭宮。
事情,就這樣解決了。
仇婉若傷了臉,卻又險些賠上了素菊的xing命,看上去有些得不償失。
但卻不然。
只因,軒轅煦待她很好。
這,便足以讓阮寒兒抓狂了。
過了沒多久,到了午膳時分。
正在端木暄差人準備午膳的當口,初霞宮來人,道是太后請皇上移駕,要與他商議初八之日的大概行程。
而他,若這個時候去的話,午膳,必然是要陪着太后一起用了。
在軒轅煦移駕初霞宮後,翌庭宮內,一時間,便只留端木暄和仇婉若兩位主子。
這也是她們在離開南陵之後,第一次單獨相處。
“午膳時候快到了,嬪妾不打擾皇后娘娘用膳了。”
身份上的轉變,讓仇婉若,難免有些縛手縛腳,是以,軒轅煦一走,她便準備告退。
“婉若妹妹”
適時開口,端木暄對仇婉若淡淡一笑:“自入宮之後,本宮一個人用膳,總覺得寡了許多,甚是想念當初在南陵的日子,今日若婉若妹妹沒事的話,便留下來陪本宮一起用膳吧”
既是端木暄已然開口,仇婉若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腳步微頓,她輕輕擡眸,對端木暄點了點頭:“既是皇后娘娘不棄,嬪妾留下便是。”
花廳裏。
因端木暄要養胎,御膳房爲她準備的午膳,大都是滋補之物。
與仇婉若對桌而坐,待邊上的太監親自嘗毒之後,端木暄由着翠竹往面前的碗碟里布着菜。
微微擡眸,看着對面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容顏,她不禁輕笑着道:“婉若妹妹可還記得過去在南陵的時候,你我也曾如此一起用膳。”
握着玉箸的手,微微一頓。
仇婉若彎脣輕笑了下:“那時,嬪妾還不知,您是皇后娘娘。”
端木暄哂然一笑,也跟着道:“那時,本宮也不知妹妹竟生的如此天香國色。”
脣角處,彎起的弧度,更大了些。
仇婉若並未接話,而是輕輕的,夾起一片竹筍,細細品嚼起來。
彼時,爲在晚宴上爲軒轅煦獻舞。
仇婉若哭的極痛。
但,眼前的她,再也不是以前在仇府之中,驕橫跋扈的大小姐。
如今的她,心思縝密,榮辱不驚。
好似完全變了一個人。
想來,她未入宮前,仇御風在她的身上,一定花費了不少的心思。
想到仇御風,端木暄的眼神,略見暗色。
過去,在仇府時,她與姬無憂,真的視他爲兄長。
可他卻不惜拿自己的妹妹,換取權利和地位。
腦海中,閃現那夜晚宴後,仇御風說過的話,端木暄的眉頭,微微擰起。
將手裏的玉箸擱下,端木暄問着仇婉若:“你大哥此刻身在何處”
輕擡眸首,仇婉若乖順回道:“今日方纔接到大哥的家書,好似近一兩日,便會進京。”
這一兩日麼
心下,思緒百轉,端木暄嫣然一笑:“本宮有件事情,還需你與你大哥略提一二。”
聞言,仇婉若娥眉微蹙。
原來,她是在這裏,等着她的。
“皇后娘娘想臣妾跟哥哥提什麼事情”
“其實,本宮說這些,並非是爲了自己,是爲了皇上,也是爲了你”笑看着仇婉若,端木暄的一顰一笑,都透着一股別樣的韻味。
嬌美的容顏,微微一愣
仇婉若凝着端木暄,有些不解的問道:“皇后娘娘何出此言”
“色衰而愛馳的道理,我想婉若妹妹該是懂得的。”
哂
眉心,輕輕一顰。
已然猜到端木暄話裏的大概意思,仇婉若看着她:“皇后娘娘想要嬪妾的哥哥做些什麼”
“如今,天下大定,皇上每日爲天下百姓cao勞。”話至此,端木暄抿脣一笑,意有所指道:“南方修葺河壩的銀子,尚還沒有着落。”
仇御風將仇婉若獻給軒轅煦,圖的是日後前途。
既是如此,若他想讓仇婉若在宮中立足,便該也出些血纔是。
“皇后的意思,嬪妾明白了。”
迎着端木暄的眸,仇婉若淺笑着。
用過午膳,仇婉若便準備親自送素菊前往暴室。
看着她們主僕離去的背影,迎霜不禁出聲問道:“南方水澇嚴重,賑災花費,豈止天文數字,娘娘覺得,仇御風會捨得出這筆銀子麼”
她一點都不懷疑,身爲天下第一首富的仇御風拿不出這筆銀子,只是擔心,他捨不得拿出那麼多銀子。
商人,往往是最計較得失的。
“若仇婉若開口,即便不想,他也會出”
回眸,對迎霜笑笑,端木暄嘆道:“有失纔有得,這樣的道理,仇御風心知肚明”
雖然,她看不透仇御風的面具下到底藏着什麼。
但,他送仇婉若進宮,便一定想要從皇上身上得到更多。
在此之前,他要做的,便是鞏固仇婉若在宮中的地位。
而錢,無疑是他最有利的武器
在回煙華殿的時候,仇婉若的心裏,一直在回想着端木暄說過的話。
“今日,皇后娘娘不讓奴婢開口,明擺着就是偏袒着玉妃。”見她一路不語,素菊終是忍不住開口。
腳步頓下,側目看向素菊,仇婉若嘆道:“她並沒有偏袒誰,只是做了自己該做之事。”
一路上,她將在翌庭宮時的前前後後,來回想了幾遍,終是隻得出一個結論。
那便是,無論在仇府時,哥哥如何費盡心思讓她學習爲人處事,她與端木暄,終是棋差一招
素菊哭喪着臉,蹙眉道:“那日明明是玉妃故意刁難小姐的。”
暴室,是什麼地方,她比誰都清楚。
而她,要在那個地方,喫兩個月的苦頭
只要想到這些,她便一陣頭皮發麻
目露不悅,仇婉若嗔怪的對素菊說道:“在這深宮裏面,每走一步,都要三思而後行,今日之事,便如此罷了,此事,你以後再不要提了。”
平日裏,素菊的嘴,雖是尖酸一些。
但對她,無疑是最忠心的。
在這偌大的皇宮裏,她本就是孤單無依的。
她不想,也不能,失去素菊。
她們主僕一行,回到煙華殿的時候,阮寒兒身邊的柳兒,正在吩咐宮人們,將一些東西搬離。
見狀,她黛眉微蹙,問着柳兒:“你們這是要搬去哪裏”
回頭,見是仇婉若,柳兒微微一窒
但是很快,便見她福下身來:“回惜嬪娘娘,皇上有旨,賜了玉妃娘娘福壽宮,娘娘已經過去了,此刻奴婢們只是取些東西便走。”
於柳兒來說。
在心裏,她是不喜仇婉若的。
但皇上寵愛她。
且,名分上,人家是惜嬪,她只是個卑微的奴才。
有了上次在王府捱打的經歷。
如今的她,多少知道要內斂一些。
“皇上賜了她福壽宮麼”
低語一聲,對柳兒擺了擺手,仇婉若款款進入煙華殿。
這裏,以後便是她的了。
而她此刻要做的,便是讓素菊收拾東西,送她去暴室受罰
初入煙華殿,仇婉若神情不禁微怔。
因爲,在殿中央處,有一男子,面覆銀白色面具,身着絳紫色錦袍,早已等候她多時。
“哥哥”
雙眸中,氤氳頓起,仇婉若心絃一顫,快步上前。
站在殿內之人,正是仇御風。
“參見惜嬪娘娘”
聲音清冷無波,仇御風對她微微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