脣邊,揚起一抹淺笑。
軒轅煦輕吻了下她的額頭,轉身離開。
不多時,迎霜和翠竹重新進入寢殿。
“恭喜娘娘”
在端木暄身前站定,兩人一起對她行恭賀之禮。
“平身吧”輕笑着,視線掃過兩人,端木暄輕笑着擡了擡手,後又眉心一顰,輕聲問道:“劉姑姑呢何以昨夜便不見她”
站起身來,翠竹回道:“昨日用過晚膳,劉姑姑便說鳳儀殿的事情,已然準備的差不多,要回太后宮裏看看。”
聞言,端木暄微微頷首。
劉姑姑一直跟隨在太后身邊。
如今若是回太后宮裏幫忙,也是應該的。
“娘娘,該梳妝了”
臉上,掛着輕笑,迎霜步上前來,伸手欲要攙着端木暄起身。
盈盈一笑,端木暄扶着迎霜的手臂,緩緩的想着梳妝檯的方向擡步而去
翌庭宮。
軒轅煦所乘坐的龍輦,剛剛停駐,便聽外面,傳來一道熟悉的女聲:“臣妾恭迎皇上聖駕”
聞聲,軒轅煦面色一沉,眉宇輕皺。
這聲音,他並不陌生。
是納蘭煙兒的。
不過即便知道是誰,他卻仍舊問着榮昌:“誰在外面”
“回皇上,是齊王妃”
眼瞼輕擡,黑眸中喜憂不見,軒轅煦步下龍輦。
龍輦前,納蘭煙兒身着一身紫衣,眸首低垂,仍保持着福身行禮的動作。
“你不去太后宮中行禮,此刻來翌庭宮作甚”冷冷的,軒轅煦的聲音裏,不帶一絲情緒,冰冷慎人。
因他冰冷的話語,納蘭煙兒的身子,十分明顯的輕抖了下。
深吸口氣,她低眉斂目道:“今日,是皇上登基之日,臣妾尚有些話,要在您登基之前說了。”
“朕與你之間,早已沒有什麼好說的。”低眉,凝着她頭頂的鳳釵,軒轅煦冷冷一笑:“你可知,如今之時,你再戴鳳釵,乃是妄上之罪”
且不論以前在鳳儀殿,她對他下藥陷害,是不是迫不得已
只那一夜,同是此處,他親眼見她爲了陷害端木暄,手持玉簪,朝中自己臉上刺去。
單單她如此歹毒的心機,便已然讓他失望透頂
“臣妾失儀”
慌忙擡手,將鳳釵自頭上摘下,納蘭煙兒不曾起身,只改福身爲跪姿。
上身伏地,前額貼着冰冷的石質地面,她聲音低啞道:“煙兒只有幾句話要說,說完之後,便回齊王府裏,每日焚香誦佛,再不會來打擾皇上了。”
輕輕的,睇着眼前的納蘭煙兒,軒轅煦雙眼微眯,終是不發一言,快步進入翌庭宮中。
心絃,微微一鬆。
納蘭煙兒脣角暗暗勾起。
自地上起身,她視線輕飄的掃過在場衆人,後擡步向裏,同是進入翌庭宮中。
邊上,榮昌眼神輕動,對周圍的宮婢們沉聲吩咐:“此事,都爛在自己的肚子裏,誰若讓皇后娘娘聽到了風聲,仔細她的腦袋。”
他此言一出,在場衆人,皆都噤若寒蟬
翌庭宮中,大殿之內。
“你想跟朕說什麼”
軒轅煦高坐座上,低頭蔑着納蘭煙兒。
“皇上”再次跪下身來,納蘭煙兒垂首回道:“那日煙兒陷害皇上,實是無奈之舉,煙兒不求皇上原諒,只求皇上聽煙兒將事實經過一一說明,如此一來,煙兒也好死心踏地的皈依佛門。”
早已料到她會如此言語,軒轅煦並未出聲,只靜靜的坐着。
知他此時不出聲,便是容自己把話說下去,納蘭煙兒輕吸口氣,顫聲說道:“在那日之前,齊王曾去過邊關,在那裏,齊王深知皇上對邊關軍事影響深遠,便已然對您動了殺心。”
“這些,朕都知道。”
雙眉,輕輕一擡,軒轅煦手肘支膝,傾身向前。
納蘭煙兒此刻所說的這些,早在逃亡的路上,端木暄便曾經跟他說起過。
眸中,水霧瀰漫,納蘭煙兒無比哀傷的輕輕搖頭:“臣妾知皇上知道這些,可皇上可知,齊王當初之所以執意立臣妾爲後,並非對臣妾有情,而是因爲皇上對臣妾有情。”
聞言,軒轅煦眉頭大皺。
無比悽然的笑了笑,納蘭煙兒接着道:“因爲
臣妾與皇上之間的這段情,齊王回朝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羈押了臣妾的父親”一語至此,納蘭煙兒眼底的淚意,終是洶涌而出。
凝着納蘭煙兒的淚眼,軒轅煦心中,思緒難平。
過去,在他失去惜兒之時。
是她,一直陪在他的身邊。
處處爲他解憂。
他對她,與其說是有情,倒不如說是感激之情。
可他,卻未曾想過,這份感情,會讓軒轅颺動了立她爲後的心思。
擡眸,眸底處,淚光閃閃。
納蘭煙兒與軒轅煦對視,心腹之間,滿是無奈與委屈:“煙兒的父親,身居兵部侍郎,卻從不曾與齊王稟報過,有關皇上在邊關的隻言片字,雖說父親是有意替皇上隱瞞,但也正因爲此,齊王才以父親要挾煙兒,讓煙兒陷害皇上”
如今,她的父兄,兵權被奪,皆都軟禁家中。
雖然,過去他的父親,確實未曾明察軒轅煦在邊關之事。
但此刻,她卻只能如此言語。
她知道,軒轅颺野心猶在。
但她也清楚,如今軒轅煦已然得勢,軒轅颺想要復位,雖不能說完全沒有機會,但風險甚大。
在心中仔細權衡之後,她毅然決定,要不惜一切代價說服軒轅煦。
即便,出賣她的丈夫。
她也,在所不惜
聽了納蘭煙兒的話,軒轅煦沉寂片刻。
半晌兒,軒轅煦語氣低穩的說道:“納蘭若蒲之事,朕自會考量,此事你不必再做計較。”
心下一喜,納蘭煙兒伏身叩拜:“臣妾謝皇上不罪之恩”
軒轅煦的爲人,她多少了解一些。
既是他說會考量。
即便納蘭家族日後不會如過去在朝堂上呼風喚雨,也定會再得個一官半職
這樣,於以後,總歸是好的。
“榮昌”
輕喚出聲,軒轅煦自寶座上起身。
須臾,榮昌自殿外進來,在納蘭煙兒身邊站定,躬身應聲:“奴才在”
“送齊王妃出去”
不看納蘭煙兒,軒轅煦沉聲吩咐一聲,便轉身欲向後室而去。
“喏”
輕應一聲,榮昌側身對納蘭煙兒道:“王妃請”
“皇上”
不曾起身,納蘭煙兒再次出聲:“臣妾還有一事要稟”
隨着她的這句話,軒轅煦腳步微頓。
微轉過身,他凝向納蘭煙兒:“你一直要與朕說你的苦衷,如今朕讓你說了,你便如你方纔所言,今日是朕的登基之日,朕沒有空暇,再聽你說些什麼。”
語落,軒轅煦擡步向裏。
驟然擡頭,就在軒轅煦即將進入後室之時,納蘭煙兒急忙出聲:“此事事關皇后娘娘,臣妾必須在皇上登基之前,讓皇上知道。”
聽她說事關端木暄,軒轅煦的腳步,再次止住。
轉過身來,他復又看向納蘭煙兒。
知他此刻,是在等着自己說話,納蘭煙兒微抿了下脣,一字一頓的垂首說道:“皇后她是齊王的細作”
聞言,榮昌握着拂塵的手不禁一抖。
眉心一緊,他擡起頭來,偷瞄軒轅煦一眼。
可出乎他意料的,軒轅煦並未動怒,而是依舊面色莫測的端着納蘭煙兒。
不曾去看軒轅煦的臉色,納蘭煙兒依舊低垂着頭:“在皇上身陷天牢之時,她曾到過恩澤殿,那時臣妾才知,她是齊王安插在皇上身邊的細作,之所以對她立而後廢,根本是齊王使的一計,爲的便是,讓皇上對她放下戒心當日,皇上被臣妾陷害之時,她便與齊王在一起”
眸色漸深,軒轅煦此刻才知,那時端木暄竟與軒轅颺在一起。
“如此女子,處處深藏不露,實在讓臣妾心驚”眉心緊皺,眸華之中滿是激動,納蘭煙兒擡頭望着軒轅煦,滿臉憂色:“皇上,您可立阮寒兒爲後,以鞏固皇權,卻萬萬不可立她爲後啊”
心下,因納蘭煙兒激動的神情,而涼諷一笑。
緩緩擡步,在納蘭煙兒身前站定,軒轅煦蹲下身來,勾起納蘭煙兒的尖尖的下頷,語音淡漠:“你可知道,如今你是齊王妃,皇后既是齊王的細作,此刻,你便該爲她守密,而不是在此與朕揭穿她的身份。”
目色朦朧,納蘭煙兒輕顰眉心,凝着他的眸,輕聲喃道:“煙兒的身,雖背叛了皇上,可煙兒的心,卻一直都是向着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