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煦一笑:“如此朕便放心了。”
“皇上”
一身綠色宮裝,阮寒兒雙眸含水,一臉淚意盈盈的湊上前來。
這陣子,她依從左相之言。
一直守在福壽宮裏,韜光養晦。
從不曾再生任何事端
對阮寒兒輕輕一笑,軒轅煦道:“寒兒莫哭,朕很快便會回來。”
“是”
紅脣輕啓,阮寒兒略福了下身,不禁擡手掩鼻。
邊上,柳鶯的臉上,一直噙着淺笑。
對她微微一笑,軒轅煦並未多說什麼,只輕輕點頭。
但即便如此,卻不見柳鶯的臉上,出現任何不悅之色。
只見她由宮婢扶着輕輕福身,對軒轅煦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皇上此行,必得百姓之心,臣妾在此,提前恭祝皇上,早日滿載而歸”
她說的話,沒有邀寵的意思,卻讓人聽着極爲舒服。
微微側目,不禁又多看了柳鶯一眼,端木暄脣角輕勾,心下思緒微轉。
她從來都知道。
此女,不簡單
輕笑着,睇見邊上的仇婉若,軒轅煦眉心輕蹙,沉聲吩咐道:“婉若的身子,一定要好生調理,朕希望回來之時,可見你與往常一般。
“嬪妾遵旨”
略微福身,仇婉若輕輕一聲。
最後,再次看向端木暄,軒轅煦雙目炯炯,語氣深長的道:“朕走了”
“嗯”
輕輕頷首,端木暄低眉斂目的撫摸着自己的肚子,而後輕啓脣瓣:“臣妾和孩子,等着皇上回來”
握着她的手,倏然緊了幾分。
軒轅煦表情肅穆的點了點頭。
“皇上”
終是忍不住開口,軒轅嬡擡起頭來,剛想要說些什麼,卻見軒轅煦神色一厲
咂了咂嘴,她只得噤口不言。
眉心微顰,端木暄心下疑惑不已。
平日裏,長公主一直不可一世。
她想不通。
何以此刻,在軒轅煦面前。
她卻如同受了委屈的童養媳一般
在她思忖連連之際,軒轅煦已然轉身,緩步步上龍輦。
“臣妾,恭送皇上”
行禮不便,端木暄只微微恭身。
在她身後。
除了太后以外,宮中衆人,皆都福身的福身,行禮的行禮。
明黃色的紗幔落下。
凝望着軒轅煦俊美無儔的臉龐,被紗幔遮去。
端木暄的心,竟驀地跳漏了一拍
伸手,撫上自己的胸口。
她眉心微蹙,不明自己爲何如此
過去,她逃離他身邊幾個月有餘。
而如今。
他,只去十幾日而已
可她的心,竟跳的如此不安
是夜,月夜薄涼如水。
煙華殿來報,仇婉若因上次受驚過度,又開始高燒不退。
無奈,端木暄只得差迎霜去請王太醫,吩咐他今夜留守煙華殿中。
迎霜剛走沒多久,長公主軒轅嬡去不期而至
懶洋洋的斜靠在貴妃榻上,聽着翠竹的稟報,端木暄輕眨了眨眼,最後不得不坐起身來:“快些去請皇姐進來”
軒轅嬡此行爲何,她心知肚明。
雖她不想跟她有太多交際。
但如今,她自己過來了。
加之太后有意撮合她們之間的關係,她自也沒有將她拒之門外的道理。
須臾,長公主進殿。
見端木暄端坐貴妃榻上,她眸華一黯,卻仍是盈盈上前,略略福了下身:“見過皇后”
“皇姐不必拘禮”
脣角,微微一彎,端木暄擡了擡手,對翠竹說道:“賜座”
“喏”
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翠竹自邊上搬來了椅凳。
“謝皇后賜座”
只輕笑了下,臉上,便不見再多神情,軒轅嬡落座椅上,姿勢穩正,儀禮分毫不差。
不由的,端木暄在心中感嘆一聲
無論xing情如何,身爲
長公主,皇家禮儀中,該學的,該做的,軒轅嬡都學的極好。
輕擡眸華,對上她的視線,端木暄輕問:“此時夜色已深,這天寒地凍的,皇姐怎會到了本宮這裏”
伸手,接過翠竹奉上的清茶,軒轅嬡端着茶水,對殿裏當夜的幾人皆都擺了擺手:“你們且先退下,本宮有話要與皇后娘娘單獨聊聊”
見狀,軒轅嬡不禁眉頭緊蹙:“怎麼你在太后宮中待了那麼久,一點眼力價兒都沒有麼沒聽到本宮的吩咐麼”
面對她的奚落,翠竹仍舊緘默不語。
她素來都知長公主與端木暄不和。
此刻自然不會聽了長公主的吩咐,便乖乖離開的道理。
“皇姐莫要見怪,這個丫頭,一直跟在本宮身邊,只聽本宮的命令行事”微微側目,睨了眼翠竹,端木暄端起茶杯輕抿了口茶,似笑非笑的一嘆道:“罷了翠竹你也退下吧”
“喏”
輕輕的,應了一聲,翠竹恭身退出殿內。
過去,長公主向來呼風喚雨,何曾受過這些冷遇
但是此刻,即便如此,卻並未見她動怒。
只見她輕輕一哂,也跟着喝了口茶,然後輕擡眼瞼,凝睇着端木暄的面龐說道:“上次本宮還說過,要跟皇后學這煮茶的功夫,卻不曾想到,本宮還沒學,那喝茶的人,卻要走了。”
軒轅嬡的語氣裏,有着明顯的嗔怨,端木暄自然聽的出來。
不過即便是聽出來了,她能回她的,也僅僅是雍容一笑罷了
輕笑着,又喝了口茶,端木暄嘆道:“人活一世,每個人,都會離開,皇姐不必如此介懷”
聞言,軒轅嬡眉頭緊蹙,輕聲軟言:“本宮今日前來,有一事相求,還請皇后出面相助。”
眸華似水,端木暄睇向長公主:“皇姐指的是侯爺之事”
軒轅嬡對她的敵視,來自於姬無憂。
普天之下,能夠讓她如此刻一般,在她面前低頭的,唯恐,也只有他了。
只見,長公主微微頷首,苦笑着點了點頭。
“不瞞皇后直言,本宮對他,自小便已芳心暗許,其實,本宮若嫁他,也算兩國聯姻,於大事皆好怎奈母后不依,執意要本宮嫁了駙馬,這才落得今日這般心傷情殤”
對於長公主所言,端木暄雖早已心中肚明。
但知道是一回事,聽她親口說出來,則又有另外一番感觸。
太后爲何不准她嫁給姬無憂,她不得而知。
不過此刻,她最深的感觸,便是那位風雅高潔的駙馬爺,終是將感情錯付了長公主。
“按理說,皇姐第一次找本宮幫忙,無論多難,本宮都是要幫的,但”擡手,將手裏的茶杯,置於一邊,她亦苦笑了下,對軒轅嬡回道:“此事,是前朝的事,本宮實在愛莫能助。”
“皇后是愛莫能助,還是根本就不想幫本宮留下他”黛眉一蹙,軒轅嬡眼中,閃過一抹不悅。
她以爲,只要屈尊降貴,放下面子,端木暄多多少少也不會太過推諉。
卻不曾想,她拒絕的,竟是如此乾脆
暗道這長公主的臉,變得還真夠快的。
端木暄眉心一顰,冷哂說道:“如今離國三十萬大軍壓境,意在威懾我大楚,爲的便是讓皇上放逍遙候回離國,皇姐可知,就此事,皇上也沒有辦法,大楚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本宮”
“本宮沒說讓皇上如何”
打斷端木暄的話,軒轅嬡語氣清冷的道:“若是要求皇上,本宮自己便可去求了,何苦在這裏,受你白眼”
端木暄的所說的道理,她怎會不知
過去,她與端木暄的關係,一向不睦。
若是可以,她寧可去求軒轅煦,也不想如此低聲下氣的跟端木暄說話。
心下一窒,端木暄傾身相問:“本宮何時給過皇姐白眼了”
飯,可以多喫。
話,卻不可亂說。
若此事傳到太后耳朵裏,不知道的,還以爲她仗着皇上寵愛,恃寵而驕呢
眉心一皺,長公主面色幽沉:“皇后只要不幫本宮,便是在給本宮白眼”
“那皇姐的意思是”
無奈,端木暄只得如此問道。
今日,她遇上個不講理的,也只能暫退一步了。
語氣輕緩,長公主輕道:“本宮想要皇后出面,親自請他留在大楚”
聞言,好似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端木暄娥眉輕蹙:“皇姐可是忘了本宮現在的身份麼”
雖然,她也想讓姬無憂留下。
但人各有志。
既是他要走,她便不想勉強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