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於她身後之人,卻早已洞察她的突襲。
是以,只見他手腕微擡。
隨即,便聞咔咔兩聲脆響。
只見,劉姑姑擲出的銀針在碰到碧玉簫後,瞬間改變軌跡,竟直直的回返而去,終是分毫不差的沒入她的手腕之中。
“嗯”
悶哼一聲,劉姑姑眸華冷哂,頗有些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的意味。
咬牙,忍着疼痛,自手腕上拔下兩根銀針,她看向身後之人。
那人,面覆銀白色面具,一襲白色chun衫,手持碧玉簫。
此刻,正脣角輕勾着凝視着她。
他的外貌特徵,太過明顯。
是以。
即便不用問,她也已然知曉他的身份
“仇御風仇爺”
伸手,按住手腕上隱隱作痛的傷口,劉姑姑聲音清冷的喚出仇御風的名字。
微微一笑,仇御風握簫拱手:“確是仇某”
眉心輕皺,劉姑姑側目看了眼身後之人,而後輕問道:“你們此行是爲惜嬪娘娘而來”
眉梢輕斂,仇御風只輕笑着,晴兒不曾言語,算作默認了。
“我早就該想到是她了。”冷冷的,劉姑姑訕訕一笑。
自方纔,她屢屢前行,卻總是甩不掉身後跟蹤之人,便有種不祥的預感。
在宮中,她素來中規中矩,韜光養晦,不曾在任何人面前,露出鋒芒。
過去,即便是其他宮裏派人盯她,也是想要籍此探得太后之事。
唯有惜嬪
如今,唯她知道,是惜嬪火燒了鳳儀殿。
而她,也纔剛剛以此爲由,爲太后了了一樁心事。
想來,惜嬪不想被人要挾,便一定會想辦法將她除去。
“劉姑姑”
對劉姑姑淡淡一笑,仇御風輕道:“惜嬪娘娘說了,那日在鳳儀殿中,只是一場誤會罷了,她只是不小心絆倒了燭臺,並非是要放火。”
望着仇御風,劉姑姑笑嗔:“仇御風,你當我是不知世事的黃口小兒麼如此蹩腳的理由,即便你說出去,普天之下,又有幾人會信”
輕擡手中碧玉簫,仇御風淺笑着問道:“看樣子,劉姑姑是不信仇某所言了。”
世上有一種人,淡笑之間,便可殺人於無形。
劉姑姑活了大半輩子,自然曉得,仇御風便是這種人。
“俗話說的好,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看着仇御風淺笑的樣子,她蹙起眉頭,輕輕嘆道: “仇公子從來無緣進入鳳儀殿,自然不知那鳳儀殿的燭臺,皆都擺在臺柱之上,那臺柱約有五尺之高,我時至今日,都想不明白,以惜嬪娘娘的身高,是如何不小心將臺柱上的燈燭給絆倒的”
劉姑姑說話的語氣,並不算大。
但聽在仇御風的耳中,卻猶如五雷灌頂。
此刻,他臉上幸有面具所在,否則,任何人都可見他面色有變。
仇婉若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
她就像菟絲花一般,永遠依附着他。
他讓她學什麼,她便學什麼。
讓她做什麼,她便做什麼。
從來,她聽從着他的一切指派。
他,亦從來都不曾想過,仇婉若竟會與她說謊。
但直覺告訴他。
劉姑姑此刻所言,絕對屬實
這一次,那個被她視作菟絲花的女子,終究做出了一件他意想不到的大事。
而對於這件大事,他卻一直都一無所知
念及此,他緊握着碧玉簫的手,因用力多大,而微微泛起白色。
脣角處,淺笑斂去,仇御風眸中殺氣瀰漫。
“此事,我既可搬檯面上來說,你以爲,我會傻到猜不到她會派人來殺我麼”對他眸中的殺氣,絲毫不以爲意,劉姑姑因腕部痛楚,倒抽一口涼氣。
但,即便如此,她卻仍舊輕笑道:“倘若,今日我死了,我敢斷定,那個祕密,很快便不再是祕密了。”
聞言,仇御風眉宇輕皺。
他早已猜到,以劉姑姑的閱歷。
此事,她竟然敢拿出來要挾仇婉若,便一定會留有後手。
緊握的大手,微微放鬆,他涼涼問道:“你也想以此來繼續要挾我麼”
“我若什麼都不做,想必今日便會殞命於此吧”十分肯定的輕問一聲,劉姑
昨日,她才收到飛鴿傳書。
他的主子,要她出宮,欲要商議在皇上身邊安插眼線一事。
如今,既是她的主子,要動她手裏的這顆棋子。
那麼,此事,便必定牽連到仇御風。
既然,仇御風遲早都會知道她身後的那層關係。
那麼,她此刻,又有什麼好隱瞞的
仇御風聞言,脣角的笑,越發的冷了一些。
微揚起頭,他再問:“談什麼交易”
“談交易的人,另有其人,並非是我,仇公子隨我一路前往便可。”輕輕一笑,劉姑姑轉身向着小巷深處行去。
“爺”
看着劉姑姑自自己身側走過,原本擋在她身前的那人,不禁以眼神詢問仇御風。
手腕輕擡,將玉簫握在手中,仇御風對自己的手下點了點頭。
見狀,那人微微側身,讓劉姑姑過去。
一路上,劉姑姑在前,仇御風帶着幾人緊隨其後。
她們一行,並未走大路,而是一直在小巷中穿插,直到最後在一座府邸的處停下腳步。
“爺,這裏是”
左右觀察了下四周的環境,阿忠湊近仇御風耳側輕道:“是齊王府的”
“這裏確是齊王府”
聞言,劉姑姑轉過身來,淡笑着點了點頭。
心下,思緒飛轉。
仇御風輕擡眸華,看了看眼前的王府,又看了看劉姑姑,這才哂笑着說道:“原來,一直以來,站在劉姑姑身後之人,並非太后,而是齊王殿下”
原本,他的目的,是讓仇婉若接近太后。
在討得太后歡心之後,探得幾年以前,那些早已被塵埃掩埋的真相。
但他沒想到,會發生仇婉若火燒鳳儀殿一事。
更沒想到,此事的親見者劉姑姑,竟會是軒轅颺的人。
既是如此,合着劉姑姑知道的事情,軒轅颺也必是知情的
如今,他尚不知過去之事,軒轅颺參與了多少。
但,他可以篤定的是,他原本的計劃,因仇婉若放的那把火,必定會節外生枝
心思至此,他眉心緊皺,心下頓起慍怒之意。
“太后是需要我盡心服侍之人,齊王殿下卻是我忠心想保之人”並不在意仇御風語氣裏的涼諷之意,劉姑姑豐潤的臉上,露出絲絲淺笑。
轉身,緩緩幾步上前。
她擡起未曾受傷的那隻手,輕輕的,將門扉扣響三下。
須臾,門內便傳來擡起拴木的聲響,緊接着,便見大門吱呀一聲,自裏面打開。
擡眸,見劉姑姑站在門前,龐海眉頭輕皺着說道:“眼看着宮門大關的時候就要到了,你怎麼現在纔來,主子早已等的不耐煩了。”
“路上有些事情,給耽擱了。”
輕笑着,回了龐海的話,劉姑姑轉身過來,看向門外不遠處的仇御風主僕
循着她的視線,見府門外還有其他人,龐海面色一滯,原本輕皺的眉頭,轉而深皺幾許。
“哦”
迎着龐海的視線,劉姑姑看向仇御風:“這位是天下第一首富,仇御風仇爺”
每次,朝廷中欠缺銀兩時,軒轅颺便會差人與仇御風去借。
是以,關於他的名諱,龐海以前可是聽過不下數次的。
今日,他總算是見着了。
“仇爺,久仰大名”對仇御風微微頷首,在其頷首回之以後,龐海緩了緩神,重新看向劉姑姑:“你想要帶他去見王爺”
“沒錯”
鄭重的點了點頭,劉姑姑邁過門檻:“王爺可是在前廳之內。”
“是”
龐海點了點頭。
聞言,劉姑姑微微頷首,旋即轉身,她對仇御風做了引臂動作:“仇公子,請吧”
“劉姑姑不必如此客氣”
淡淡出聲,仇御風毫不做作,大大方方的邁步而入
齊王府,大廳之中。
軒轅颺早已等候劉姑姑多時。
依着平日的劉姑姑來的時辰,眼下這個時候,她都該回宮了。
可今日,她卻仍舊未到
手指,輕輕的敲擊着桌面,軒轅颺眸華低沉,在心中揣度着劉姑姑是否發生了什麼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