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嘲一笑,軒轅颺無所謂的說道:“離國所在乎的,是和楚國共同抵抗南嶽,帝姬放心若朕重得天下,則皇貴妃之位,仍舊是你的”
聞言,端木暄眉梢輕擡。
與姬無憂對視一眼,她不禁凜然一笑
見狀,姬無憂出聲:“齊王你說這話前,且要先看看,我身邊之人到底是誰”
姬無憂語落,端木暄纖細的身形,微微前傾,只她此時的一個動作,便足以讓下方的軒轅颺,看清她的容貌。
看清端木暄的真容,軒轅煦不禁微怔
無論是過去身爲帝王時,還是如今屈就齊王之位。
他自詡閱美無數。
卻從未見過,如此貌美的女子
在他一怔之間,只見端木暄嫣然一笑,亦恢復真聲:“齊王,好久不見,你差人到蜀南,殺了本宮全家,而今你與本宮,也算是故人相逢了”
聞言,軒轅颺瞳眸微縮
這聲音,他豈會聽不出是誰
“你是端木暄”
背於身後的雙拳,不禁緊握了下,他幾乎自齒縫中擠出幾字。
他印象裏的端木暄,雖偶有心機,卻是個容貌極其平庸的女子,可今日卻是這般讓人驚豔
過往的記憶,只一瞬間,充斥腦海
從侍寢那夜,她寧爲細作,到後來,她捨命救下軒轅煦
這一切種種,皆因高高在上的那個女人,而成就今日之勢
此刻他才方知,那夜侍寢之時,他終究錯過了什麼
因爲錯過
所以,時至今日,她以他必須忌憚的身份,站在了軒轅煦的身側
而他,卻揹負着謀逆的罪名,名不正言不順的立身與城門之下
“齊王,莫要以你的思維,來度想離國所想”冷冷的,丟下此句,端木暄朗聲說道:“這天下,是皇上的,便是我兒的,是當朝太子的我兒是誰那是離國的外甥,試問一句,大楚的天下,是在你的手裏,對離國有利,還是將來在我兒的手裏,對離國有利”
因端木暄的話,軒轅颺腦門上,頓時浮現三條黑線
“朕九日就得了這天下,看離國會不會爲你這個名義上的帝姬,與朕翻臉”冷嗤一聲,軒轅颺轉睛看向軒轅煦:“如今朕的人馬,已在集結之中,不日便會抵達京城,在此之前,朕給你時間,容你禪位”
輕輕一笑,姬無憂淡淡問道:“阿煦若禪位,齊王你會饒他不死麼”
“可以,但會被貶爲庶人,驅逐出楚國”
在齊王看來。
他自己,便是前車之鑑
是以,即便軒轅煦禪位,他也絕對不會再給他任何翻身的機會
眸中,頗不平靜,端木暄輕聲問道:“你就不怕天下之人,罵你不仁不義麼”
熾熱的陽光,讓軒轅颺睜不開眼睛。
自嘲一笑,他滿是無所謂的嘆道:“天下人皆知,朕的江山,本就是謀奪他的,既是開始便不光彩,何懼日後留下罵名”
如今,箭在弦上,他野心勃勃的,想奪回的,只是那把龍椅而已
至於其他,他皆都顧及不得
“你還真是臉皮足夠厚”
一直都不曾出聲,軒轅煦一出生,卻好似在跟誰開着玩笑
仰頭看着天上的烈日,他喃喃輕道:“天上,還是隻有一個太陽,這大楚,便也該只有一個皇帝”
“軒轅煦,如今京城內外,皆以被我包圍,你還是乖乖投降吧,省的到頭來,xing命都不保”說話的,是阮皓然
如榮昌此前所言。
此刻的他,對軒轅煦好似有諸多不滿
聞言,軒轅煦淡淡一笑
輕輕啓脣,他俊美的容顏上,笑意灼燃:“朕道是誰原來是朕的大將軍你阮家一門叛國,可想過玉妃的下場麼”
“虧你還有臉提及玉妃”冷冷的,阮皓然笑道:“想當初,我阮氏父子,爲你登上皇位,曾立下過汗馬功勞,但到了最後,你是如何行事的”
靜靜的,凝視着他,軒轅煦並未應聲。
涼颯一笑,阮皓然無比恭敬的看向軒轅颺:“如今皇上答應我阮家,定會恩賜阮家該得的,給予阮家無上容光”
他此言一落,軒轅煦凝視了他好一會兒,才幽幽說道:“既是如此,你便等着朕送玉妃上路吧”
而立身與軒轅煦身側的端木暄,卻是心底一寒
說到底,阮寒兒跟在軒轅煦身邊的日子,比她還要長
可他,卻可如此輕鬆的,說出這番話
這讓她的心,不禁又涼了一截
只一日之間,駙馬爺裴慕磬被刺身亡,齊王舉兵反叛,一時間,宮中人人自危,可謂是亂成了一鍋粥
軒轅煦離開皇城門樓後,便去了太后宮中。
而端木暄,則在曌慶宮中,靜等榮昌傳召,好去天牢探視仇御風
雖然,她早以料到,太后壽宴之日,必不會太過安然。
卻不曾想到,會是今日這般結果
回到曌慶宮後,她的心情,久久無法平靜。
午宴不曾進食。
此刻,雖不在花廳,但在端木暄面前,卻滿滿的擺放了一桌的飯菜。
但,即便美食在前,端木暄喫起來,卻如同嚼蠟一般
邊上,迎霜正抱着軒轅洛,不發一語的左右踱步
擡眸,看着迎霜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她放下筷子,對ru母使了個眼色,後者上前,將孩子接過,退出了寢殿。
待殿內,只留端木暄和迎霜兩人。
尚不等端木暄出聲,便見迎霜輕掀裙襬,跪落在地:“迎霜有錯,放走了齊王,害的皇上落得如此處境,請姐姐責罰”
軒轅颺和軒轅煦,一個害的她家破人亡,另外一個,則替她全家洗清了冤屈
這兩人之間,該近誰,該遠誰,她心裏明鏡似的。
今日,端木暄曾說過,齊王哪裏都去不得
但,在他說皇上要殺他,且執意以死闖劍之時,她卻終是心軟了。
可她終究還是被他騙了,她放走他的結果,是所有人都無法承受的
眼瞼低垂,凝望滿臉自責的迎霜,端木暄沉寂半晌兒,終是悠悠嘆道:“其實,此事怨我不過你也不必太過介懷”
她早該想到,讓迎霜去對付軒轅颺,該是如何結果,但卻苦於身邊無人可用
但,奇怪的是,軒轅煦既說他早前便跟她哥哥說好了今日之事,那麼早該提防軒轅颺纔對
可今日,卻不曾見他安排人去圍堵軒轅颺
不曾擡手,迎霜深深自責:“此事本就怨我,又如何能讓我不去介懷”
“也許,這纔是某人想要的呢”想着軒轅煦心機之沉,想到自己對他了解的彷彿少之又少,端木暄不禁輕輕的嘆息一聲
聞言,迎霜恍然
“姐姐的意思是”
檀口微張,她的心底,竟又開始擔心起軒轅颺來。
“我也只是猜測罷了”
低頭,繼續喫着午膳,端木暄輕道:“總之,你不必爲此事自責”
“是”
低低的,應了聲,迎霜心中思緒,可謂是百轉千回
依着端木暄對她的瞭解,怎會不知她心中在擔心什麼
放下手中銀筷,她語重心長的對迎霜說道:“人,想要得到什麼,必先要捨棄纔行,就如這天下,齊王既是舉兵,便對舉兵失利後自己將面對局面,一清二楚纔對有些事情,既是你我姐妹左右不得的,便放寬些心,少些無謂的憂思”
被端木暄說中心事,迎霜不禁苦澀一笑
不多時,榮昌奉旨抵達曌慶宮。
一進殿,他便對端木暄施禮道:“奴才參見皇后娘娘”
“平身吧”
“謝皇后娘娘”
微恭着身子,榮昌輕道:“皇上尚還有事,一時間脫不開身,特命奴才過來,先帶着娘娘到天牢一行”
“嗯”
輕輕擡眸,看着榮昌,端木暄問道:“皇上尚在太后宮中”
榮昌點頭:“是”
垂眸,端木暄又問:“太后和長公主,在央着皇上殺了仇御風”
榮昌恭身回道:“長公主自駙馬爺死後,好似變了個人,不喫不喝的,倒是太后的確如娘娘所言,央着皇上,要殺了仇御風,不過”
端木暄凝眉:“不過什麼”
榮昌輕回道:“不過自初霞宮出事之後,惜嬪娘娘便一直跪在大殿上,只爲懇請皇上,饒過她兄長一命”
“是嗎”
端木暄的語氣很輕,輕道若非榮昌聽力不錯,只當她從未說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