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送回安陽麼”
定定的看着姬無憂稍許,端木暄輕輕一嘆:“落葉總會歸根的”
想到軒轅煦,她不禁又哂然一笑:“對於哥哥的死,他怎麼說”
端木暄知道,隨着兄長的死,她與軒轅煦之間,恐怕再也不會有幸福二字了。
這份愛情,已然是她所才能承受的。
“此事尚需徹查,你需給他時間方纔他說,下了早朝,便會去初霞宮”凝視她臉上的哂笑,姬無憂心下微頓,抿了抿脣,他溫和說道:“他不久前便說了,此事一定會有所交代”
“有所交代”
眼中淚珠滑落,端木暄訕笑問道:“當初我與他相認時,他便曾說過,讓我信他,我信了但如今因爲信他,我家仇未報不說,還賠上了唯一的親人無憂你說,我還如何相信他”
被端木暄問到語滯,姬無憂半晌兒之後才無奈說道:“想當初,你愛的那麼辛苦,卻是一路而來,不畏生死披荊斬棘,既是前面你選擇了相信,如今又何不再多信他片刻”
聞言,端木暄眉心緊蹙。
輕輕的,撫落她眼角的淚滴,姬無憂再接再厲道:“這樣如何若此事阿煦給出的所謂交代,仍舊如以前一般讓你失望,日後你再要如何行事,我定傾盡所有來幫你”
“我不需你幫我”聲音微頓,端木暄眸色漸深:“只願到時你不會再攔着我”
姬無憂的身份,是離國的端王
若她與太后、長公主之間的仇怨是私仇,那麼若此事牽連到姬無憂,便成了兩個國家之間的仇怨
這,並非是她想看到的結果。
嘆了口氣,姬無憂蹙眉問道:“關於這個孩子,你果真不打算告訴阿煦麼”
“現在還不是時候”
垂眸,靜靜凝視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端木暄不由的,亦在心中輕輕一嘆:這個孩子,來的也不是時候
若早知會是今日這般情形,她便不會選擇懷上這個孩子
初霞宮。
偏閣內,裴慕磬的牌位前,香菸嫋嫋,霧色瀰漫。
長公主一身素色裙衫,手持香燭,立身於裴慕磬的牌位前,語氣輕幽道:“駙馬,你可以安息了,本宮已然爲你報仇了”
由兩名宮婢攙扶着一路自門外進來,太后緩緩上前,在軒轅嬡身前站定:“既是已然爲駙馬報了仇,便早些護送他的遺體回安陽吧”
“母后想讓兒臣離宮”
黛眉微蹙,軒轅嬡轉身看着自己的母親。
這次,她好不容易再次回京
又豈能輕易離開
“仇御風死了,諸葛家的丫頭又會如何皇上豈會不追究嬡兒如今京城已成是非之地,還是儘早離開的好”行至一邊,於桌前落座,太后端起茶盞,先淺啜一口,便再次擡眸,凝睇着自己的女兒。心中母愛氾濫,她輕輕一嘆,緩緩說道:“再說了落葉,總要歸根,駙馬是安陽人,自該葬入安陽的祖墳之內”
世界上,沒有哪個做孃的,願意跟自己的兒女分別。
但爲了自己的女兒好,她卻不得不勸她離開。
知道太后是爲自己着想,軒轅嬡眉心舒展,擡步來到太后身側,她輕捏太后的肩膀,並輕聲問道:“母后,兒臣若這次走了,要多久才能再回來”
如今,裴慕磬已死
若讓她長留安陽守寡,她可受不了
伸手,輕輕的拍了拍軒轅嬡的手,太后哄勸着:“凡事,總要有些時間,你放心母后一定會讓你儘快回宮的。”
語落,太后眸底,浮現一抹殺機
在太后心中,若軒轅嬡回宮,則端木暄再不能留
對於諸葛家,她確實有所虧欠。
但既是大錯已然鑄成,即便如今她再如何行事,也已然無可挽回
是以,此刻,她能做的,便是將錯就錯,繼續錯下去。
因爲只有這樣,她才能保全自己的女兒
至於皇上
世上的女子千千萬,日後她會與宮中大興選秀,三千佳麗中,定會有讓他更加心儀的
“母后”
伸手,接過太后手裏的茶盞,軒轅嬡親自動手續上新茶,將茶盞遞迴太后手中,她撒嬌說道:“兒臣不
“你不走也得走母后這是爲了你好”
“太后”
就在太后的話說到一半時,劉姑姑焦急的聲音自門外傳來。
聞聲,太后眸色微變
聲落人至
在她和軒轅嬡轉身看向門口處時,劉姑姑已然一臉慌張的進了偏閣
劉姑姑是誰
她自進宮後,一直都在太后身邊伺候,在宮中雖不是主子,卻也鮮少露出驚慌之色
此刻,見她如此,又聯想到自己吩咐給她的差事,太后的眉頭,不禁緊緊皺起:“哀家不是要你去善後麼這會兒怎地如此神情”
看了太后一眼,劉姑姑面露急色:“奴才去了,但是長公主殿下的人,已然被皇上先一步控制”
聞言,軒轅嬡心下咯噔一聲
因劉姑姑的,太后的手,驀地一抖
原本穩妥的茶盞,哐啷一聲,摔落在地
“到底怎麼回事”沒有理會噴濺在身上的茶漬,靜謐半晌兒,太后緩緩起身:“與哀家說清楚”
“太后”
眉心緊擰,劉姑姑剛要說話,卻聞軒轅煦冰冷的聲音徐徐傳來:“讓兒子來與母后說清楚如何”
聞言,長公主面色劇變
連帶着,太后的臉色,也已是黑沉一片
“皇帝”
看着身前一襲明黃的軒轅煦,身爲人母的太后,第一次感受到了壓迫感
“母后”
語氣裏,滿滿的皆是失望之意,軒轅煦看向太后,沉聲說道:“人在做,天在看,您以爲殺了那些獄卒,那些晦暗骯髒的之事,就會隱落於塵埃麼”
過去,無論再如何憤怒,軒轅煦都不曾對太后將話說的如此直白
但如今,他卻如此說了。
若說端木暄此刻對他是失望透頂,那麼此刻他對自己的母親,亦是如此
聽了他的話,太后的心,瞬間沉落谷底
面色愈發難看了些,她轉頭向後,不看軒轅煦:“哀家不知你在說什麼”
聞言,軒轅煦哂然一笑,面色一正,微微側目,他看向軒轅嬡:“母后若真不知,便也罷了,兒子就當作母后不知”
“皇皇上”被軒轅煦看的發毛,軒轅嬡乾笑了下:“爲何如此看着皇姐”
“朕爲何如此看着皇姐,皇姐該心知肚明不是麼”冷笑着,軒轅煦上前一步,逼得軒轅嬡驚懼的後退了兩步:“酷刑之下,沒有幾個人可以扛得住,那幾個獄卒可都招了,是皇姐與了他們奪命毒藥,要了仇御風的命”
他的眸中,盡是熾怒之色,讓軒轅嬡的心,忍不住忍不住氣息微窒
但,只是須臾之後,卻見她神情一凜
深吸口氣,眸中狠戾之色一閃而過,再沒有先前的懼怕,軒轅嬡上前兩步,怒極叫囂:“是我要了他的命又如何他殺死了我的駙馬,難道就不該一命還一命麼以他賤民的身份,讓他抵駙馬一命,已算擡舉他了”
她是誰
她是軒轅嬡
是大楚王朝的長公主殿下,是先皇和皇后的掌上明珠
從小到大,無論在哪裏,她都能呼風喚雨
可這陣子,她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俸祿被斷,被軒轅煦逐出京城,甚至於連身在安陽,都要禁足於長公主府曾幾何時,在自己的親弟面前,她活的竟如今日這般窩囊過
軒轅煦見狀,眸光瞬間銳利如刀
“都道是王子犯法與民同罪但在皇姐這裏,好似xing命卻有貴賤之分”擰眉凝着軒轅嬡,軒轅煦的聲音,即便在夏日,卻可將人凍死:“駙馬死了,皇姐要一命抵一命的道理,且覺得仇御風的命不配與駙馬相抵,那諸葛一家之死,皇姐可是要拿自己的xing命抵上麼”
被軒轅煦僅略xing的目光嚇得一哆嗦,軒轅嬡不禁心底發寒
“皇上”
感覺到姐弟二人的劍拔弩張之意,太后不禁上前相勸:“嬡兒與你一nai同胞,你不可”
“朕看可以”
打斷太后的話,卻不曾看她,軒轅煦的雙眸中,滿含怒火。
直勾勾的注視着軒轅嬡,他語氣極低的出聲說道:“即便皇姐的命再如何尊貴,想來諸葛家幾十條人命,也足以相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