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澤當然知道，對於林文成來說，五馬分屍、滿門抄斬，已經算是個好下場了。
江澤可一點也不想讓林書宇給林文成陪葬，左右也沒有人敢跳出來有什麼異議，江澤當即拍板定罪：
“傳朕旨意，太尉林文成數罪併罰，滿門抄斬，賜五馬分屍之刑，明日午時行刑！”
朝堂再度寂靜無聲。
看了一眼楊琦，江澤把差點忘了的、“還在天牢裏關着”的楊楠也順便提起：
“既然林文成所犯罪名屬實，鐵證如山，諸位愛卿對楊家嫡女的本事可還有異議？”
江澤掃視了一圈，所有人都安靜的像個鵪鶉，只有簫鵬舉昂首挺胸道：
“楊家嫡女果然天縱奇才。”
江澤看了一眼簫鵬舉，把探祕之眼關掉，脣角的弧度似笑非笑：
“楊家嫡女無罪釋放，檢舉林文成有功，官升兩品，至於楊愛卿……”
楊思瀾在養心殿外邊跪了快兩天了，江澤估計他應該是做了一些準備，比如膝蓋上墊了東西，但是可能也有些喫不消。
而且江澤最開始吩咐給楊琦的事情，他還沒有辦完呢，
“明日準楊愛卿一日休假，繼續由楊琦代父上朝。”
楊琦低眉行了一禮，沒有出聲。
早朝過後，江澤依然心事重重，凝眉坐在養心殿的桌案邊上，手中把玩着一支白玉長笛。
如海和尚是昨夜連夜進的宮，白秋生一直跟隨左右，江澤讓楚寒漪帶人過去之後，就沒再管了。
“陛下，可是朝堂之上有國事憂心？”
蘇秦從奏疏之中擡起頭，看着眉頭緊皺的江澤，遞過來一杯還冒着溫暖的白霧的茶。
江澤搖了搖頭，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和蘇秦說。
他用探祕之眼看到簫鵬舉時，面板上只有兩個字，卻教江澤差點露出破綻。
【親情】
但是在江澤的印象當中，簫鵬舉這個人可並不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他確實養出了一個好閨女簫雅容，但是即便簫雅容如此溫婉大氣，頗有一國之母的風範，簫鵬舉對她也不是那麼好。
在靈棲山祭祖回來之後，簫鵬舉還打過簫雅容，當時江澤看到了簫雅容身上的鞭痕，還賞賜了她藥膏。
雖然礙於選擇系統的選擇，江澤並沒有多問，但是江澤心中早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當時呂雉已經被江澤軟禁了，能打簫雅容，簫雅容還不會出聲反抗的，只有江澤自己，和她親爹簫鵬舉。
如果簫鵬舉真的在乎他和簫雅容之間的親情，那即便簫雅容真的做錯了什麼事情，他也捨不得打那麼狠的。
難道說，簫鵬舉的“親情”，是對別人來說的？
但是沒聽說過簫鵬舉還有別的兒女了。
之前查的資料也是。
不過按照道理來說，簫鵬舉這種高官，只有簫雅容一個閨女，確實有些少的異常了。
既然想不通，江澤索性就不想了，抿了口茶，淡然的看了一眼窗外。
楊琦早在下朝之後，就來養心殿接楊楠和楊思瀾回去了。
爲了防止大理寺或者京兆尹的人在面對林文成家裏的金銀財寶時私吞，抄家的人江澤派的是魏忠賢和錦衣衛。
反正暴露一個也是暴露，兩個也是一樣，還不如讓人心中對他升起更多的忌憚。
江澤現在更擔心的，其實還是那三個地圖的事情。
只能帶走兩個人倒是小事，江澤最在意的點就是，這次的地圖應該和當時的本源之地差不多，進去了之後，就相當於失蹤了。
就像野人大祭司身邊跟着的那些獸人一樣。
要是殺死BOSS這條路走不通，就得存活過七天才行。
江澤要是直接不聲不響的失蹤七天，朝堂上下肯定容易出事。
這是個江澤不得不仔細斟酌的難題。
“陛下，楚家楚寒漪、白家白秋生求見！”
江澤的思路被打斷，揉了揉眉心，
“宣。”
白秋生和楚寒漪一前一後的進了養心殿，行禮過後，江澤示意邊上的座椅，
“何事？”
白秋生沒說話，只是面色很是沉重。
楚寒漪秀眉輕蹙：
“陛下，昨夜我帶着楚家剩下的人一同會診，又請了太醫院的楚嵐闕前輩，診治出來的結果都是差不多的。”
頓了一下，鄭重的凝視着江澤的眼，楚寒漪補充了下一句：
“如海和尚應該是中了蠱。”
中了蠱？
江澤眉梢挑了一下，一時間心情有些複雜。
他原本以爲又是上官家族在搞鬼，給人身上下了什麼功能奇特的玄術呢。
蠱蟲的事情，江澤還從未聽說過。
這下，江澤可算是知道白秋生和楚寒漪爲什麼臉色這麼不好看了。
“心中可有人選？”
蠱蟲這件事情鮮少聽說，那應該和五大家一樣，都是有專門的家族去傳承，從不外傳的。
就像是帶有玄術痕跡的事情，一般都是上官家乾的。
這次楚寒漪沒出聲。
過了一小會兒，白秋生才說：
“他們……應該是已經滅門了纔對。”
已經滅門的？
江澤擡眼，看了一眼邊上的蘇秦。
蘇秦理了理手邊的奏疏，聲音平平靜靜的，聽不出任何情緒：
“確實聽說過玉城有蠱術世家東方家族，到現在，應該已經滅門了三年有餘。”
江澤的書房之中有很多陳年的卷宗，從書櫃那邊走進去，還有一個單獨的藏書密室。
江澤從不管束，任蘇秦翻閱，沒想到在這種時候，蘇秦還真的能起到小百科全書的作用。
一個已經滅門的家族，功法重現世間，確實有些奇怪了。
楚寒漪看着江澤皺起的眉心，聲音中帶着些許的慚愧：
“楚家行醫，對蠱術鑽研的不多，專門應對蠱術的柳家，應該也沒什麼後人在世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和死對頭和諧共處，楚家和穆家是因爲祖上交好，又一同得了前朝皇帝的賞識，才和睦到並稱爲“醫毒家”。
但是專修蠱術的東方家族，和自己的死對頭柳家可不像這般，歷代以來沒少掐架。
柳家應該是被東方家族滅門的，幸好不久之後，東方家族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也被滅了門。
關於蠱術的血雨腥風這纔算是徹底的平息了。
沒想到在如海和尚身上，居然能有本該消失的蠱術。
江澤沉吟片刻，問道：
“能看出如海和尚身上所中的蠱，有多久了麼？”
楚寒漪低眉：“楚嵐闕前輩說，已經半年有餘。”
才半年，顯然是在東方家族被滅之後才被種下的。
解鈴還須繫鈴人，沒有柳家人的存在，想要解蠱術，或許只能靠找到下蠱之人了。
白秋生向來心思玲瓏，應該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此時的臉色相當難看。
就在氣氛逐漸冷凝之時，江澤的心底忽然響起一道傳音：
“陛下，黃忠求見。”